“刚成君蔡泽？”</p>
周清抬首看向房门处，灵觉闪烁，的确是刚成君蔡泽，不远处还有几人，应是学宫的博士之人。</p>
“相请！”</p>
没有迟疑，便是一语落下。</p>
刚成君蔡泽历经四朝，从昭襄先王，到孝文先王，到庄襄先王，到皇兄，数十年都在秦国。</p>
虽说功劳不甚显赫，可资历上还是相当深厚的。</p>
尽管大秦之内，对于资历这个东西看得不多，终究刚成君也是高爵之身，放下手中毫笔，落于笔架上，自案后起身。</p>
雪儿已然起身准备烹茶，至于晓梦，恍若未闻，仍旧跪坐在窗前的榻上，捧着一卷书，细细看着，浑身上下散发清静之气。</p>
“见过郡侯！”</p>
数息之后，阅览偏厅之内，须发皆白的刚成君蔡泽常服着身，深深一礼，入秦数十年，已然垂垂老矣。</p>
然……浑身上下，精气神还是相当充沛的。</p>
一双苍老之眸，不为浑浊，只是神容上，略有有些属于岁月的斑驳痕迹，观面前年轻至极的郡侯，心中不自觉生出感慨。</p>
礼仪未失！</p>
武真郡侯！</p>
始皇帝陛下异母弟。</p>
少幼入咸阳，功勋卓著，得封武真君，而后侯爵，而后郡侯，论身份地位，堪为大秦庙朝第一人。</p>
自己与之相比，不若远矣。</p>
纵为当年的应候，也是不及。</p>
“哈哈哈，刚成君无需多礼。”</p>
“坐！”</p>
“雪儿，取……岭南云雾香茶！”</p>
周清近前，双手将其搀扶，引领旁侧的木案后，而后，看向雪儿，这段日子一直在这里办公，府邸的许多东西也都在。</p>
“是。”</p>
雪儿轻轻笑道。</p>
“听学宫之人所语，郡侯对于文字改制已经有成，在下也有一观，方块文字，笔画规矩工整，既有象形之意，更有表意之能。”</p>
“书录于纸张上，更为美观许多。”</p>
“堪为诸夏风华大事，在下多年来身处学宫，于有感触颇深。”</p>
蔡泽入座，亦是笑道。</p>
自己可是中央学宫第一任大祭酒，对于学宫的感情不必说，学宫内的许多规章制度都是自己那个时候落实、传下来的。</p>
当然，是以面前郡侯所语所言为范本。</p>
毕竟，中央学宫同稷下学宫差异甚大，更别提比起中央学宫还要紧要许多的护国学宫。</p>
中央学宫算得上如今诸夏间传承诸夏风华最全的所在，能够与之相比的，想来只有儒家的小圣贤庄。</p>
毕竟，小圣贤庄作为儒家的核心根基之地，已经耗费儒家近百年之功，中央学宫在某些方面还比不上。</p>
可……有举国之力在后，小圣贤庄不足为虑。</p>
传承诸夏风华，明悟诸夏风华之道，也了解对于陛下来说，书同文的重要必行，在某些人看来是将诸国风华礼仪湮灭。</p>
实则，更是新生。</p>
“果然诸夏之人都能够如刚成君这般所想，则……天下就安稳了。”</p>
“文字改制初成，快的话，下一年初就可以通行诸夏了。”</p>
周清颔首。</p>
文字归一。</p>
对于三代以来诸夏诸般风华盛行并举的盛况来说，是一个沉重打击。</p>
然而，更为助力。</p>
风华的传承，欲要长存不灭，唯有将种子落于诸夏万民之中，果然风华各异，晦涩难懂，那本身就有湮灭的危险。</p>
大秦自典章律例下达以来，规定每岁十月为一岁之首，现在快到下一年了。</p>
说着，一侧的雪儿已然将茶水端了上来。</p>
“尝尝这种毫叶。”</p>
“这是本侯当年离开南郡之时，传信于赵佗，让他攻伐岭南之时，顺便收集一些诸夏罕见的毫叶。”</p>
“这便是在南越地找寻的一种云雾茶，表面看起来同其它毫叶相似，可热水冲泡，数息之后，便是一缕缕云雾自生。”</p>
“盘桓于茶面之上久久不散，且清香雅致，本侯很喜欢。”</p>
接过碧玉茶盏，观手中云雾升腾，醇香弥漫，置于嘴边，更是香气缭绕于浑身上下，周清边说着，直接轻呷一口。</p>
虽说喝了不少次，周清还是喜欢这个滋味。</p>
“郡侯所喜之茶，自然不俗。”</p>
“赵佗也是有心之人，听闻如今年岁不到二十，已然堪为卿士之爵，将来必成大秦军中柱石。”</p>
蔡泽亦是接过茶水，轻嗅之。</p>
颔首不已。</p>
的确是一种新茶，轻吹了一口气，将热气拂过，抿了一口，香气流转于唇齿，回味绵长。</p>
至于郡侯所说的赵佗之人，也是知道。</p>
一天下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赵佗爵封十二等爵位左更！</p>
在所有赐封的爵位中，似乎不显，可赵佗才多大？</p>
而且赵佗背后是谁？</p>
更别说，待赵佗攻伐岭南功成，爵位还会大大提升，期时起码也是一个少上造高爵。</p>
在熬一熬资历，军中已然鲜有位列之人了。</p>
“那孩子，本侯一直很喜欢，他也配得上本侯的欣赏。”</p>
周清又是笑道。</p>
赵佗！</p>
历经芊红、国尉府邸的培养，再加上自己的提携，再加上多年来的历练，已然有成，在经过岭南磨砺。</p>
可得大用。</p>
“刚成君前来一见本侯，当有要事。”</p>
“但说无妨。”</p>
一番闲聊，周清将手中茶盏落在案上，看向面前的刚成君蔡泽。</p>
有句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p>
若说是为了文字改制的事情，以刚成君在中央学宫的地位，根本无需前来见自己，那些学宫博士都办的好好的。</p>
如此，只可能是其它的事情了。</p>
还是不简单的事情。</p>
“哈哈，郡侯果然明锐。”</p>
“既然郡侯这般说了，在下还真有一事要同郡侯商榷。”</p>
蔡泽亦是朗朗大笑，其实这件事……自己也不想要寻找郡侯的，却是一些人所求，自己不得不前来一趟。</p>
都是以前的故交好友，还有一些是喜欢的学员。</p>
“封国诸侯？”</p>
“郡县一体？”</p>
周清直接道。</p>
“这……，郡侯果然非寻常人。”</p>
“正是此事。”</p>
“不知郡侯对于封国诸侯、郡县一体如何看待？”</p>
刚成君蔡泽闻此，挺直腰干，深深一礼。</p>
的确是为了郡侯所言的这八个字。</p>
封国诸侯！</p>
郡县一体！</p>
看似只是两种不同的制式，实则牵连甚多。</p>
影响甚大！</p>
“刚成君如何看待？”</p>
就算不用神通，周清也能够猜得出蔡泽此行来历，能够劳动其人寻找自己，关联的事情唯有一桩。</p>
询问自己的看法。</p>
自己的看法？</p>
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看法！</p>
“郡侯。”</p>
“老夫以为王绾所语，不无道理。”</p>
既然来了，那么，有些事情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此处偏厅，也无外人，那两名女子都是郡侯的随身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