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头只扭到一半，就像被抽空所有力气，再也无法前进半分。</p>

他的头耷拉下来，眼睛看着下腹破开的洞口，失去生机。口水混着血液从嘴中流出，拉着丝，不断向下滴答。</p>

同时，黄涛被绿甲人的另一只手穿过小腹，只不过他的情况似乎略微比杨闯好些。或许是因为刺穿杨闯的是武器，而刺穿他的是手臂吧。</p>

他还能说话，还能骂，他骂的是杨闯：</p>

“哈哈哈哈，你还是走在了我前边，你看不到的人我帮你看，你得不到的人我帮你……咳咳，我也得不到，但多看一眼总是好的！”</p>

他虽然在笑，笑的却是无比凄凉，他回头看到队友，面向队友，他挥了挥手。他又笑了：</p>

“朋友们，哭什么？这不就是捉妖司的归宿吗？从进入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你们不用为我难过，我并不难过，因为这个家伙走在我前边，我赢了他已经心满意足。再说，没了这个家伙，不能跟他吵架、打架，我活在世上，也会感到孤单！”</p>

听着他的碎碎念，队友们心如刀割，每个人的痛苦都写在脸上。刚才还欢声笑语，瞬间就要变成两具尸体。一次并肩作战过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许晨然想起跟这两人战斗过的画面。斩杀牛妖的时候，这两人似乎对他这位学长还颇有微词。但是随着一起相处时间的增长，他们都将他当作他们的依靠，统一地叫他老大。可是，现在这两位小弟就躺在他的面前，他这个老大却无能为力。</p>

或许，如果按照杨闯的计划，几人裹着隐身衣、脚踏波斯地毯，说不定真的能够闯出下裴村。是他，亲口否定了这个计划。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法支撑这样打的消耗，如果拼上他这条命，说不定真能将这群新生安全送回捉妖司。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惜命，后悔自己的不敢尝试，后悔自己没有拼尽全力。</p>

这些可是捉妖司的未来，如果用他的一条命，换回这些新生的性命，搏一个捉妖司的未来。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做？是不是他太保守、太不敢尝试了。他是否已经失去曾经的热血？他之前的热血，是否已被屡次的捉妖经历给磨灭？</p>

他并不总是正确，美丽就层否定过他，而且事实证明美丽是正确的，而他是错的那一个。为什么有了那一次的经历，他还会一意孤行？是不是他早已习惯这个队长的身份，他的队伍何时成了一言堂，没有别人说话，更没有别人反对他的情况出现？他多会成了这样的霸权主义？</p>

他懊恼地挠着头，他已经不再相信自己。他错了，简直错得离谱。犯错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可是为什么挨罚的不是他，为什么要让他的小弟带他受罚？受罚的应该是他才对。</p>

他的头痛得要命，他不忍去看那血淋淋的场景，那是他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p>

“为什么？为什么？”</p>

许晨然的嘴里一直低声重复着这两句话，像是傻掉了一般。</p>

“老大！老大！一次老大，终生老大！虽然我这一生短暂，但能结识到你，是我一辈子的荣耀。你就是我心中的哆啦A梦……哦不对，是神笔马良，我们要支持国产！如果自己的人民都不爱自己国家，不爱自己国家的文化，那这个国家又怎么能够富强？能够成为战胜霸权的大夏？老大，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最正确的，杨闯那个家伙的狗屁逃亡计划，你可千万别当真。他跟我私下说过，所谓的脚踏波斯神毯，那完全就是胡扯。只不过就是觉得那样很拉风而已！不要痛苦，抬起头来，你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的英雄！英雄不能低头，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这怪物怎样杀穿我们的，那就怎样杀穿他们，我相信你能做到，你一定能做到！”</p>

许晨然的手停在乱如鸟窝的发间，眼睛的泪痕还未擦干。他的眼神不再痛苦，换来的是深深迷茫。眼神空洞地望着黄涛，似乎在回味他刚才的话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