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看起来是个很友善的中年人，有着一头向后梳去的深棕色头发。</p>

当他和旅馆老板说话时，谢子川看见了他那又大又白的牙齿。</p>

谢子川转向蝉儿。</p>

“亲爱的，不用担心，他好像非常随和。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就是那个人呢？再说，这个地方也不是我们独自享用呀。”</p>

蝉儿的脸仍然非常苍白，两只手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p>

他以为她要晕过去，于是站起来想绕过桌子走到她跟前，但是她做了一个制止他的手势。</p>

然后她端起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大口。</p>

玻璃杯碰着她的牙齿，她赶紧用另一只手帮助端住，接着才把杯子放下来。</p>

“我知道，就是同一个人。”她肯定地说道。</p>

谢子川想劝劝她，但是她根本不看他，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的又向他肩头方向看了一两次，然后声称她的头还在疼，下午想呆在房间里。</p>

接着她离开餐桌，径直朝门口走去，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p>

谢子川决定让她的大脑平静一下。</p>

因此，他又要了一份咖啡，趁服务员还未端上桌，赶紧站起来，迅速走到院子里。</p>

外面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玄武鲸”牌汽车，也许就是他们以前看到的那辆，也可能不是，因为这种车在塞纳卢瓦企业控制的地盘上生产了不下一百万辆？</p>

他迅速朝车里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p>

他想掀开行李箱看看，但行李箱锁上了。</p>

他记下了车牌号码，然后迅速走进和餐厅相连的盥洗间，拉了一下抽水马桶，等到哗哗的水声停下，又重新回到桌旁坐下。</p>

那人正吃着，没有抬起头。</p>

谢子川在蝉儿的椅子上坐下，这样他就能从正面看见那人的模样了。</p>

几分钟后，那人叫来服务员，结了账，然后告辞而去。</p>

谢子川听见“玄武鲸”汽车发动起来，很快排气管的声音消失在去往圣泉王宫路上的方向。</p>

当旅馆老板走到谢子川的桌边时，谢子川向他解释小姐不幸有点中暑。</p>

旅馆老板表示了遗憾之意，详述了几乎在任何天气出门时都有的危险因素。</p>

谢子川又漫不经心地问起刚才那位顾客的情况。</p>

“他使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也是失去了一只眼睛，并且戴着相似的黑眼罩。”旅店老板回答说以前没有见过那人。</p>

对方听口音像是个瑞士人，自称是做手表生意的。</p>

他对中饭非常满意，并告诉老板，过一两天他还会从这里路过，还要来这里再吃一顿。</p>

那人只有一只眼睛，令人十分讨厌。</p>

每天戴眼罩使那处的肌肉都变了形。不过他大概也习惯了。</p>

“这确实是非常悲伤的事，”谢子川说，“不过你也很不幸，”他指了指老板那无臂的袖子，“相比之下，我应该知足了。”</p>

他们谈了一会儿以前的企业战争，然后，谢子川站起来：“哦，我想起来了，”谢子川说，“迪热扎小姐早晨使用了共享全息VR通信器，由我来付款，应该是打到巴黎的，好像接入对方是一个叫‘极乐空间’的用户名。”</p>

他记得“极乐空间”是雷诺德龙使用共享全息VR设备的注册昵称。</p>

“谢谢你，先生，但是这件事还要核实一下。今天早晨我和圣泉王宫通话时，我在VR全息通信器上看到迪热扎小姐使用记录，她的会面请求没有被接受。一般来说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我每天都会清除一下已经付款了的VR机器的使用和浏览痕迹，不过你们要住好几天，我会专门保留你们的使用记录。也许先生会向小姐提起这件事。不过，让我想想，哦，记录里显示她发起的会话对方的是‘残废者’注册昵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