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子这样想着。</p>
于是没有在意整个宇宙那肉眼可见的残破。</p>
偌大的一个宇宙像是被狗啃过一样，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p>
宇宙之内更是物质稀薄，空空荡荡。</p>
像是完全融入了界壁虚空海一样。</p>
他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终于这在这空荡荡的无名宇宙中找到了一块残破的大陆。</p>
大陆上还有生灵存在。</p>
但应该是太过残破弱小的缘故。</p>
这座宇宙仅存的大陆上，并没有来自五大至高势力或者天仙大宇宙的道统流传。</p>
也没有类似天魔或者真魔的怪物游荡。</p>
只是有几座并不华丽的看起来像是林奇神像的简陋神殿。</p>
偶尔有生灵进进出出，在面黄肌瘦的神殿祭司的带领下做着祷告。</p>
祈祷死后能够得到大梦仙尊的垂怜，进入主神空间，活出第二世。</p>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宇宙让李七子感到陌生。</p>
他用元神笼罩，试图找到当年那个小女孩任何有可能的遗留。</p>
他本以为会一无所获。</p>
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座残破大陆的地底深处察觉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气息。</p>
他露出再闻故人的惊喜，迫不及待的来到感应之处。</p>
但没有看到当初的小女孩。</p>
只有一把被岁月侵蚀模糊的断剑。</p>
断剑上用隽秀的字迹写着模糊不清的话语。</p>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为何而修行。”</p>
“那至少请记得这世上曾有过人努力修行。”</p>
普普通通的两句话。</p>
李七子不太确定这是对方留给他的遗书，还是在茫然过后用来提点自身的告诫。</p>
他只是恍惚出神的拾起这柄生锈的断剑。</p>
小心翼翼的与那支没有花的花杆放在一起。</p>
他沉默了七天七夜，然后他没有选择直接离开。</p>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十二亿九千多万年该如何度过了。</p>
或许他可以给岁月以文明，给时光以生命。</p>
当空虚寂寞，冰冷无情的时光中有了生命的感动与厚重。</p>
那么即使岁月再如何漫长冷酷，也应当会多出一分短暂的温柔。</p>
于是他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p>
他不在急着返回言灵大宇宙。</p>
他选择留了下来。</p>
像一个时光的观测者一般，像一个飘荡在尘世上空的幽灵。</p>
用冷酷而又理智的笔触开始记录这尘世中发生的一切。</p>
他像是岁月长河中无名的史官一般。</p>
他记录感动，也记录悲伤。</p>
他记录苦难，也记录美好。</p>
他记录人性中的美好，也记录人性中的丑陋。</p>
他记录永不休止的战争，也记录短暂而又美好的和平。</p>
在远离尘世六百万年后，他又重新回到了尘世之中。</p>
在度过了十二亿九千六百万年的一个短暂的零头过后。</p>
李七子终于找到了自己在接下来的十二亿九千万年中可以打发时间去做的事情。</p>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p>
他已经渐渐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单纯的记录。</p>
他亲手炼制了一个瓶子。</p>
用这个瓶子去收集他所观测记录下来的人间红尘之气。</p>
那些最绝望的绝望，那些最美好的美好。</p>
七情六欲，生离死别。</p>
红尘种种，他记录，他收集。</p>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后。</p>
诸天万界忽然有了关于他的传说。</p>
传说里有个红尘老人带着一支红尘瓶，游走于诸天万界之中。</p>
采集着红尘之中无尽众生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p>
有强者试图围杀他，想抢夺他的红尘瓶。</p>
用他在漫长时光之中所搜集起来的无尽红尘气，炼制一种可以操控生灵七情六欲的无上法宝。</p>
但被李七子逃走了。</p>
于是又有强者散播谣言。</p>
说他是一个恐怖邪恶的异域外神，随身带着的那支红尘瓶，会炼化吞噬众生的七情六欲。</p>
所过之处，会将一切有情众生变成无情无欲的活死人。</p>
于是便有了更多的强者来围杀他。</p>
最危险的一次。</p>
李七子差一点就在某座大宇宙中一尊合道境强者连同数尊半步合道境的围杀中陨落。</p>
但他运气不错。</p>
那一次，正好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姑射。</p>
但姑射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p>
只是于宇宙之外，忽然出手。</p>
用漆黑的宝葫芦吸走了围杀他的合道境与半步合道境强者。</p>
然后就扬长而去。</p>
对此，李七子表示可以理解。</p>
毕竟他已经知晓火云子这个天魔对于姑射自成真魔一族的背刺十分痛恨。</p>
已经开始了对姑射的疯狂追杀。</p>
当然，李七子并不担心姑射会在火云子的追杀中陨落。</p>
因为不管是天仙大宇宙还是五大至高势力亦或者许多知晓天魔一族恐怖的宇宙强者都还需要姑射这个真魔之母去遏制天魔一族的壮大。</p>
只是老友相逢，却已经只是道左而行了吗？</p>
李七子心中感慨一句，但又很快收敛。</p>
因为他要继续去记录，去收集他在这十二亿九千六百万年里经历过的种种红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