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这就去了”晚香还有点犹豫。
“去吧,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这确实是件好事。”
很显然,两人口中的好事不是一个意思,不过问玉也没细说,而晚香匆匆去换了身衣裳后,就去了玉溪宫。
晚香并不知道,就在她和老妪对话的同时,玉溪宫里正发生一场大风暴。
而风暴的正中心正是李院正。
“这般重要的事,你竟一直瞒着朕”
李院正匍匐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请陛下赎罪,实在不是微臣故意隐瞒,而是连微臣也没想到,之前那毒竟贻害娘娘至深,娘娘本就年纪尚小,又是正在长成的时候,突然遭遇这么一场。之前微臣只想着替娘娘疏通经络,让她可以恢复行走,没想到眼下除了细心调养三年五载,还有康复的希望,短时间恐怕不能”
“你既知道,为何早不说”
“不是微臣早知道,而是微臣也是才知晓,是微臣医术不精,还请陛下赎罪。”
建仁帝瞪着匍匐在下面的老人,别说是李院正,一旁的荣庆早就匍匐在地了。
荣庆面上大气不敢出一声,心里却是可惜万分。
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偏偏出了意外,而这意外恰恰是之前所有人都没在意的。别人不清楚,只有荣庆知晓建仁帝布局已久,如今突然出了这样的岔子,也不怪陛下如此大怒。
殿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微微的风声。
从殿外吹进来的风,搅动了垂挂在殿里的帘幔,一时竟有几分群魔乱舞之状,就仿佛有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李院正的冷汗顺着额头一路淌下来,不知不觉竟在地上聚成了一个小水滩。
冰凉而光洁的金砖地面,一如既往是浓重的墨色,这种墨色是一种透着光的黑,水滩的折射,结合着沉重的黑,倒映出一片光影来。
他眼睛盯着那片光影,甚至能看到自己鼻尖。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前所未有的快。
李院正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数到快一百,头顶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不敢抬头去看,心里却疯狂埋怨着害死我了,害死我了我到底是发了什么邪疯,竟然听了你的话
“若是另换一个人,朕一定杀了他”建仁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
“滚”
“滚下去”
“是。”李院正连连磕头,如蒙大赦一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腰倒着退了出去。期间因脚步不稳,还摔了一跤,模样极为狼狈,可没有人在意。
静。
近乎死寂的静。
“都滚,都给朕滚出去”半垂着头,以手扶额的建仁帝突然暴喝道。
角落里,荣庆一言不发地爬起来退了出去,直到殿门被紧紧阖上,这个殿里终于只剩了建仁帝一人。
今日来玉溪宫求见建仁帝的人,都被挡了回去。
若是有经验的,只看守在外面太监们的脸,就能知晓今天陛下大抵是心情不佳,每当建仁帝心情不佳的时候,连玉溪宫的蝉儿都不敢鸣叫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人前来,看见这个人,荣庆比看到了亲娘还亲,连忙就迎了上去。
“无量寿福,容公公这是”
来人是一个白发白眉的道人,穿着一身蓝色道袍,头戴五岳冠。
看其眉发的颜色定是岁数不小,可他的脸却极为光滑白皙,竟是一丝皱纹都无,俨然是传说中的鹤发童颜。
此人正是大昌的国师,道号善元子。
这善元子曾经不过是个乡野道观的主持,建仁帝广收天下有名道人为其讲道,其中便有他。当年为建仁帝讲道的人没有数万,也有数千,到最后只留下善元子及其师弟善成子陪侍帝侧,可谓是宠信至极。
不光如此,建仁帝为其在京中修建了道观,还封他为大昌的国师。虽然朝政大事与宗教并无关系,但能让建仁帝做到如此,可以想见他有多么重视善元子师兄弟二人。
这趟来西苑,二人便跟过来了,就在玉溪宫附近的占星阁中。
只见善元子白发白眉,一派仙风道骨,一阵清风吹来,广袖翻卷之际,真恍若是神仙在世。
“陛下心情不好,只有仙长能开解了。”
旁人如临大敌,善元子却是淡定从容。
“陛下神功大成在即,偶有暴躁也属正常,待贫道进去看看。”
荣庆忙毕恭毕敬地把善元子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