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的豪车停在旧宅门口, 身穿西装的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
秦非莫整理了第三次衣服,心里虚的一批。秦非常虽然是堂妹, 但比他稳重多了,满身精英气质, 一眼看见旧宅门口等待的氏女, 朝对方点头, “劳烦氏女了。”
明黄提着红灯笼,绷出不苟言笑的样子, 将两人往宅子里领。进入那古色古香的大宅,发际线颇有后移趋势的秦非莫霎时就有点腿软。他虽然在秦家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但一直就有个毛病克服不了怕鬼。
从小到大, 每次家里人想带他来旧宅,他都是一秒变成熊孩子, 躺在地上大哭大闹不肯来, 而不得不来的时候,也是心惊胆战,总不自觉想抖腿。
“别抖腿了, 待会儿见了氏神和夫人你也这样就太失礼了。”堂妹秦非常严肃地小声叮嘱他, 秦非莫往常肯定要和她杠上一杠, 但现在,实在是杠不动, 这么大个男人差点怂成一团。
两人穿过庄严神秘的旧宅, 来到神龛, 神龛中仍是那股被香柱燃烧的香气熏透了的味道, 但多了许多盛放的红山茶。那位极少露面的夫人,独自一人端坐在神龛中央,像一幅古典油画。
秦非莫迅速扫了眼神龛,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稍稍放松了一点,终于能强撑着完成自己这次的任务了。
堂兄妹两人在秦氏负责的工作比较复杂,也很繁忙,平时家里人想找他们都得预约,但氏神夫人需要,他们当然是马上换衣服带上资料奔赴旧宅。
秦非莫没有浪费一秒的时间,抽出资料开口说道“夫人,关于您家庭的情况,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具体的档案刚从渝林区调过来,在这里,请您过目。”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忽然见到夫人突兀地侧头朝身边的空气看。夫人身边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存在他整个人一僵,舌头也捋不直了,直接成了个怕鬼的废人。
秦非常对他这个状态很了解,暗叹一声,上前救场,接着他的话头继续说道“经过我们的调查,夫人的父亲和他的双亲在四十年前辗转来到渝州,后来结婚成家,就一直定居在渝林区。我们找出了当年的入关档案,他们来自砚州,原户籍地在砚州苏沄区,我们已经和那边进行了初步的沟通,得到反馈,证实了这一点。”
她放下手中的资料,拿出另一沓资料。
“关于砚州的罗氏家族,我们也进行了调查,因为时间太紧,过去太久,没能调查得太详尽。砚州从前有两个氏神家族,一个林氏如今还存在着,只是规模不比从前,族人很少。一个罗氏,按照记录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消亡,剩下的族人极少,还大多陆续离开了砚州,暂时没能查到所有人的情况,如今的罗氏就剩下一座祖宅还在苏沄区”
罗玉安静静听着,微微有点走神,忍不住去看身边飘着的氏神。
昨天氏神忽然说她来自罗氏神的家族,今天就叫来了两个秦氏族人把这事整理的明明白白,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家是从砚州搬过来的,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父母长辈不会完全不提起一个字。
罗玉安不是不能接受,她只是不明白,二哥为什么忽然在意起这件事。
氏神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眉眼都带着抚慰人心的笑意,“安,你去砚州一趟吧,去罗氏祖地看一看。”
罗玉安认真问“二哥想让我去那做什么”
秦非莫看见夫人莫名对着空气开口说话,整个人都吓白了,要不是旁边的堂妹伸手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他当场就能吓到晕厥过去,这会儿鼻梁上的眼镜还在颤抖。
夫人应该是在和氏神说话,氏神就算在神龛,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的,秦非常比堂哥出息多了,坐在原地听着夫人自言自语一般地说“好,我去一趟。”
夫人要去砚州,秦非莫秦非常兄妹两个要作为随行人员一同前去,因为他们两位所在的部门,就负责协商渝州与其他州的关系,负责交流信息等等。他们两位部门老大,还是第一次作为陪客陪人出行。
两位精英是第一次担任这种陪客角色,迅速地进入了状态。他们先给砚州那边发了入关公文,并且联系了林氏神所在的林家,哪怕林家如今已经完全不能和秦氏比,但这种几千年的礼仪还是需要的,然后就是为夫人安排一系列出行事宜,包括吃穿住行玩,务必要让她满意。
虽然江湖传言这位夫人脾气很好,但秦非常细心地将她的档案研究了好几遍,自然没有漏看她当初的杀人壮举。
“看上去气质很无害,但是从这份杀人现场的报告来看,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们要谨慎对待。”
秦非莫听着堂妹的话,露出麻木的笑容,“还用看这个分析吗,从她这么短时间就搞定了咱们氏神来看,就知道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了反正我是觉得我望尘莫及。”
两人全程小心,就差没把罗玉安捧起来呵护。罗玉安被二哥一句“你就当去砚州游玩散心好了”忽悠上了去砚州的飞机,心中满是疑惑,但看见这两位戴着同款眼镜的秦家人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是觉得啼笑皆非。
“我没有什么要求,你们也不用忙了,坐下休息吧。”
两人这才依言坐下。这架从渝州起飞的飞机,除了罗玉安,只坐了氏女明黄和一干人高马大的保镖、厨师等人,以及秦非莫兄妹和他们的助理,几乎都围着她转。她被簇拥着从旧宅坐车前往秦氏私人机场,立刻安排起飞,飞到砚州也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
飞机落地,她又被簇拥着下了飞机,晕头转向地被人请到了一间宽敞舒适的休息室暂作调整。站在这房间,透过大面的玻璃窗,能看见砚州入关站的字样,视角绝佳,入关的人群在她的俯视下,像黑色的洪流。
每一个州都设立有入关站和出关站,民众们出关入关都需要经过这两个站进行身份验证。罗玉安身份特殊,先前出渝州的时候,没有这个出关的环节,但是来到砚州就需要进行检查,因为身份不同于普通人,甚至更加麻烦一点。
“夫人,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您可以先休息一下。”秦非常跟在她身边尽职尽责地介绍,像个导游般滔滔不绝,“如果不想休息,您还可以选择去高塔参观,砚州的入关高塔是东洲第三大高塔”
罗玉安见她好像很担心自己会因为入关检查而不耐烦,心下无奈,随口和她闲聊了两句。
“那些是什么人在我们渝州的入关站,好像没见过。”
秦非常见她指着一队身穿黑衣佩戴红色徽章的持枪人员,了然道“他们是监查员,每一个州的入关出关都有配备,隶属于东洲军部,不过我们渝州没有这些监查员。”
罗玉安疑惑,她从前并不关注这些,完全不知道这事。
秦非常“夫人应该知道,我们渝州是东大洲三十六州里,除了边境两个州之外,唯一一个自治州。”
“虽然民众并不清楚,但州内几乎所有机构都由我们秦氏支撑着,从两百年前的东洲政权确定开始,我们渝州就一直独立于其他州之外。从前军部有派监查员入驻渝州,但是被挡在了渝州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