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连喴了几声,堂姐笑盈盈地走了过来,道:“俊俊,你找郭兰吧郭总出发了。”
“啊出发了,去哪儿了”
堂姐是个老实人,就老老实实地道:“听方芳经理说,好像去北京了,陪她妈妈看病,走得挺急的。不过,俊俊,你给几位朋友说一下,请放心挑选衣服,我已经给方经理打了电话,说了你们要来,她说很抱歉不能陪你们,让我打最低折扣。”
郭兰确实不在岭西。一周之前,郭兰、方芳、忆江南总部平凡,陪郭母去了北京。
此事说来话长。郭兰发现自己怀孕后,深深知道十月怀胎,过程漫长,十分不易。母亲又是做了大手术,移植的肾体还在适应中,受不了大的刺激。便以冬天北方寒冷,身体不易恢复为由,动员母亲到海南休养,又安排铁州表姨陪同照顾。
到达海南三亚后,深冬季节,却是阳光灿烂,植被茂盛,气候宜人,郭母感到很新鲜,加上郭兰此时服装经营今非昔比,资金充足,嘱咐表姨不必过分节俭,尽管选择靠海边的公寓租住。适宜的气候,舒适的环境,郭母也就安心住了下来。
开始的一段时间,郭母一切新鲜,加上每周要到三亚人民医院,恢复治疗两到三次,闲暇的时间,两人就在海边散步,然后自己动手,做点新鲜饭菜,一日三餐,生活很是规律。
想念女儿的时候,就由表姨给郭兰打个电话,母女俩断不了互诉别情,郭兰也要对表姨千叮咛万嘱咐。当然,每次通电话,郭母还免不了老生常谈,催促女儿的终身大事。每到此时,郭兰都是面红耳赤,好在母亲远在数千里之外,郭兰也就胡乱答应,或者撒撒娇蒙混过去。
过了几个月,郭母思念女儿心切,身体也逐渐恢复,就动了回岭西静养的念头。每当此时,郭兰就以服装生意繁忙,没时间照顾母亲为由,一次次向后拖延。暗地里又给表姨多打些钱,让她带母亲多出去转转景点,何时可以回来,听郭兰的通知。
又过了一段时间,每天重复单调的生活,身边除了表姨又几乎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说话,郭母终于不耐烦起来,给郭兰打电话,提出要回来的次数也就更加频繁起来,甚至有一次,还冲着劝说自己的表姨发了火,直到郭兰胡乱编个理由,说是近期有可能到海南出发,才勉强答应再住一段时间。
郭母预感到短时间内仍然回不了岭西,索性就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公寓,医院的治疗和检查也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郭母已经在海南呆了半年多的时间。而此时,郭兰体内胎儿发育快速,体重增加,行动已经有些不便了,每天去店里的时间也开始减少,加上母亲又三天两头电话,无计可施的郭兰有时也很烦躁不安。毕竟,这已经过了家家有三、四个孩子的年代。尽管,每个女人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内心都是充满憧憬和向往的,但是,如果让这些新时代的女性先模拟体验十月怀胎的所有感受,相信没几个敢再有生孩子的欲望了。
这期间,郭兰也曾经多次想过和侯卫东联系,眼前又浮现出白衣庵黄纸签上“与有情处持平常心,别问是劫是缘”的话,自己一个人决定了的事,他现在是市委书记,即使联系了,又能有什么办法
又是一个月过去,郭母更加郁结,茶饭不香,活动量又少,体质就弱了下来,有时头有些晕,更有一次,小便颜色也有些深,她也没在意。
这期间,郭母已经不是单纯要回岭西这么简单了,念头也复杂了起来。是兰兰生意亏了本身体生了病出了车祸受了伤都不像啊。女儿一直未嫁,难道是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刹那间,压在她心底的一幕又冒了出来,女儿是有男人的,尽管郭兰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她确信那个男人
七月初的一天上午,郭母感到实在烦闷,便拉着表姨到了三亚市中心,那里人多热闹,这里听听那里看看,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两人刚下了出租车,迎面一阵音乐想起,只见几部花花绿绿的汽车缓缓驶过来,车身贴满了鲜艳的广告标语:热烈祝贺忆江南海南分公司成立忆江南三亚总代向全市人民致敬
郭母心中一怔,忆江南兰兰的服装品牌好像也叫忆江南吧见到和女儿有关的东西,精神就好了许多,她拉住表姨,道:“她姨,这好像是兰兰公司的衣服牌子,走,咱们跟着去看看。”
宣传车走得很慢,过了十多分钟,车队停了下来,前面一阵鞭炮声,一座装扮得五颜六色的写字楼前,摆满了花瓶花篮,门口人来人往,门匾上清楚地写着一行字:忆江南女装海南分公司三亚店。
郭母的脚就不由自主的迈了进去。店铺很大,各种款式的服装摆满了大厅,身材娇小的导购小姐,正在一排排衣架中来回穿梭。顾客中本地人居多,不少导购小姐便用当地话向顾客推荐服装,郭母倒是也能听懂一些。
正要拉住一个导购小姐问话,身旁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礼貌的声音:“请问,您是郭伯母吗”
郭母其实60多岁年纪,虽然肾功能出了问题,但耳不聋眼不花,转身看着面前胸带贵宾佩条,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觉得很面熟,只是一下叫不出名字来。
青年推了推眼镜,上身略向前躬了躬,又道:“我叫平凡,您还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