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路边店救下素洁的皮肉女子(1 / 2)

新乡学校宿舍,李酸酸在晚上十点、十二点以及凌晨五点,起床三次,悄悄拉开秋云帘子,秋云的床空空的,半个人影都没有。这一段时间,她与秋云的关系得到大大改善,改善归改善,她的好奇心就如闻到腥气的猫一样,半点都没有减弱。她知道秋云肯定是到牛背碗去和侯海洋约会,自顾自地嘀咕道:。秋云平常装得冰清玉洁,实质上还是爬到男人床上,和以前的张烂货没有什么区别”

早上起床,她在学校昏暗食堂打开水的时候,杜老师、赵良勇等人也等在伙食团,她的喉咙里就如有一只手在挠痒,有些话不吐不快。她说了秋云之事,见老师们兴趣都很浓,兴致越发地高,唾沫横飞地添油加醋。

在一旁等着打开水的赵良勇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李酸酸,你的话太多了。”自从录像室事件发生以后,侯海洋和赵海被逐出了中心校,一直以大哥自居的赵良勇深为惭愧,他从内心深处不愿意侯海洋再受到攻击。

李酸酸驳道:“赵良勇,管天管地,你还管老娘说话。出了伙食团,遇到汪荣富和另一位女教师,她又将秋云夜不归宿之事说了出去回到寝室,李酸酸见到了正在整理床铺的秋云。秋云转过身,指了指旁边的木桶,道:“这是侯海洋钓的鱿p鱼,给你熬汤。”进了屋,李酸酸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懊恼地道:“我的话真是多,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巴”

在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娱乐基本靠手的新乡,秋云夜不归宿是一条绝对劲爆的新闻,以伙食团为起点,不胫而走,在上午十点传到刘清德耳朵里。刘清德急火中烧,握着拳头,猛地擂在桌面上道:”狗日的,好白菜被猪拱了,鲜花插在牛粪上

刘清德内心涌起了一阵又一阵波涛汹涌的愤怒,他感觉属于的珍宝被一个傻小子抢走了。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刘清德知道了秋云父亲曾经是茂东有职务的警察,虎死不倒威,他不再敢于向秋云用强傻小子侯海洋长着一颗花岗石脑袋,软硬不吃,轻易惹不得。愤怒,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如狗咬乌龟,无处下口。

接下来的时间,秋云心里着实纠结,她急着要逃离新乡格外舍,又不得侯海洋。在牛背陀小学的日子里,充满着初次体会到的水乳交融的甜蜜,对女人来说,人生初体验是如此刻骨铭心。

不管是否愿意,该来的终究还得来。星期三,秋云离开新乡学校,到岭西参加研究生考试。

侯海洋骑着摩托车将秋云送到巴山县车站。

摩托车穿过几十公里的乡村公路,侯海洋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都被灰尘包满。秋云戴着帽子和围巾,脸上基本不脏,她看着一张大花脸上骨碌碌乱转的一双有神眼睛,想笑,又笑不出来。取出餐巾纸,她给侯海洋擦了擦,干涩的餐巾纸在脸上生硬地摩擦着,没有将灰尘擦掉,反而将一张大花脸弄得更花。

走上客车时,秋云悄悄用手背抹了眼睛。

秋云在客车里,侯海洋站在车外,两人目光透过玻璃窗纠缠在一起。客车猛然发动,喷出一股黑烟,浑身抖动,还发出打屁一般的袭鸣声。

客车开走以后,年轻的侯海洋充满了惆怅,心里空落落的,他骑着摩托车在城里胡乱逛了一会儿,然后无比惆怅地回到新乡他去时被灰尘捂得像扫地工人,回到新乡时基本上等同于挖煤工人。

秋云离开了,新乡就如枯萎的水果,失去了鲜活的味道,侯海洋留下来唯一的理由是等待秋云归来。

在接近放假前的一个星期六,学校通知政治学习,并且在通知中明确必须人人到场,不准请假,要请假必须向校长代友明请假。侯海洋接到通知时,还是准备参加这一次学习,即将放假,学校肯定有事情要交代,虽然他不鸟学校,可是牛背陀小学的学生还是需要管理的。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宁愿得罪校长,却不敢耽误学生的功课,这是当教师的职业道德。

星期六上午,放学以后,侯海洋一个人站在二楼的顶部,看着衣衫土气的学生们陆续离开学校。新乡学生住在山区,但是穿补丁衣服的学生还是不多,多数学生穿着在新乡场上卖的衣服。这些衣服绝大部分是廉价地摊货,布料、工艺、颜色都比城里商场卖的衣服差了档次,一眼就能看出是乡镇小孩的衣服。

北风吹得头发凌乱,往日总是热气腾腾的水桶失去了生命力,变得僵硬、冰冷。牛背陀小学孤悬于河边,学生离校以后,冷冷清清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越是冷清,他越是想念秋云火一般的徽情,几天时间,心理还没有调适过来。感情这东西是奢侈品,由俭人奢易,由奢人俭难,若是没有秋云也就没有如今的不适,他可能会找到新的玩法,钓鱼、打牌或是喝酒。

老教师马光头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侯海洋,无意中抬头,看到在二楼上迎风而立的年轻人,急急忙忙走上来,道:“小侯老师,我又听说民办教师转正的消息了,今年要转一批,考得有教师资格的,可以在内部竞争。”

侯海洋毕业只有短短半年时间,这半年里,他学到了三年中师都学不到的社会知识,他尖刻地道:“内部竞争还不是领导说了算”

马光头无奈地道:“有什么办法,现在办事就得送礼,以前不懂这些,满了四十岁才回过神来。这一次估计是最后一次民转公了,你爸和我是同样的情况,要多想办法。”风吹来,光头顶上几十根头发随风摇动,他用手将飘逸的头发梳理整齐,一股风来,又凌乱了

侯海洋看着马光头脸上略带着讨好的笑容,就知道他的想法,道:“马老师,水缸里还有几条尖头鱼,你要用,随便拿。”

马光头上楼来就是这个想法,还没有开口就被侯海洋说破,他尴尬地笑道:“小侯老师,我们代课老师都是苦命人啊,工资低得咬卵,你回去也要给老侯老师出出主意。”这一次,得到了又有民转公指标以后,他就开始不断送礼,前一段时间,他找了校长代友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上个星期,他又找了分管副校长王勤,仍然不安稳。这个星期,他准备找副校长刘清德,除了新鲜的尖头鱼以外,还要加上手榴弹。

来到了水缸前,马光头看着水里快速窜动着的尖头鱼,暗自纳闷,他是牛背陀本地人,偶尔也能钓到尖头鱼。但是,他也只是偶尔钓到这种稀少的尖头鱼。侯海洋的水缸里永远都会有几条尖头鱼,他打破脑袋都想不通是何道理,将鱼捞起来,自语道:“真是日了怪,侯海洋就能把尖头鱼变出来,真是日了怪。”

侯海洋眼见马光头提着尖头鱼离开铁门,开始盘算着如何帮助父亲:“卖一百斤鱼就是一千多元,我把钱拿给父亲,让他去送礼。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礼之下定能成事。”

腰间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侯海洋以为是秋云打过来,急急忙忙取了下来,看着是杜强办公室电话,他感到很失望。杜强这个时候打传呼过来,肯定就是尖头鱼的事,侯海洋想着父亲送礼的钱,下楼发动摩托车,十分钟就来到场镇。

杜强在电话里道:“今天晚上有重要客人,尖头鱼不够了,老弟,你务必要送二十斤过来。”侯海洋还没有回话,他又道:“老弟,无论什么情况,都得要送鱼过来,今天是茂东大领导要来,县委刘书记亲自点名要吃新乡尖头鱼。”

“杜主任,下午我们要政治学习,来不了。这么短的时间,我收不到这么多的鱼。”侯海洋耍了心眼,想利用这个机会给杜强一点压力,争取提价。

杜强急忙道:“老弟,一定要帮忙,政治学习就别学了,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尖头鱼能收到多少就收多少,在五点半钟之前一定要送过来。”他开着玩笑道:“五点半,我在门口恭迎大驾。”

放了电话,侯海洋骑着摩托车从乡镇回到牛背陀,从公路转上小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新乡学校在风中飘扬的旗帜。看了这一眼之后,侯海洋决定不去参加政治学习,有马光头参加,也不至于耽误学生们的事。被调至牛背陀学校已经是最坏的境遇,就算是不参加政治学习,学校不能给出更坏的处分,这是典型的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回到牛背陀小学,他从溶洞里捞了鱼,再将装鱼的密闭桶绑在摩托车上。为了送鱼,他特意让镇里的修理工焊了两个铁圈在摩托车后面,专门用来固定密闭桶,两个桶可以放几十斤鱼。有了这些装置,送鱼就变得不再麻烦。

前往县城之前,侯海洋吸取了上一次到县城的教训,特意找了一个毡帽和一副墨镜,在北风中奔驰,他感觉自己就是施瓦辛格饰演的机器人。

来到城郊,还没有到五点,侯海洋没有马上进城,他决定故意拖到五点半以后到达霸道鱼庄,这样才会显得收鱼很困难,给杜强一点压力,好让他主动加价。

他在城外随便找了一家路边店,炒了热菜,要了热汤,慢慢地吃喝起来。

从1993年起,针对工业企业的“分类指导、抓大放小”成了风行全国的热词,县属国有企业特别是效益不好的小型国有企业纷纷实行了改革,出售给集体或个人,或者实行股份合作制,结果是大t工人开始下岗。县丝绸厂受到冲击最大,下岗女工人数已有上千人。少数女工与部分原本就没有工作的女子为了生活,明里暗里被生活逼进了路边店这个泥淖。

侯海洋骑着摩托车进城,满脸风尘,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加上骑了一辆摩托车,更像长期在外面跑江湖的生意人。停车时,见到不远处蹲着一个平头年轻人,他没有在意,进了店。

店里一位女子坐在角落里观察侯海洋,当侯海洋拿出传呼机时,她下定决心,走了过去,坐在侯海洋对面,道:“帅哥,一个人吃饭”

侯海洋暂时没有明白这位女子是什么意思,看了一眼这个女子,

“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想不想耍一盘”女子问了这句话,脸瞬间就红了,神情颇不自然。

侯海洋愣了愣,随即明白“耍一盘”是什么意思他每次到县城都住在付红兵所在的县公安局宿舍里,闲来聊天时,付红兵讲了许多在派出所遇到的新鲜事情,层出不穷的路边野鸡就是其中一项重要内容。

女子二十多岁年纪,身材不错,比青春少女丰腆,又没有中年妇女的松垮劲,只是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说话时张着血盆大口,怪吓人。侯海洋注意到这个女子手掌比较大,虎口处略有些老茧,想来也是干过体力活的。

从气质上来说,这个女子像是城里人,不是农村人。城里人干过粗话,又来这种路边店,十有八九是从丝绸厂出来的。侯海洋心里不免暗自感叹,以前丝绸厂女工下班,浩浩荡荡是一大群美女,总是让他这位青涩少年看得目瞪口呆,曾经无数次生出和丝绸厂女工谈恋爱的白日梦。

那女子看着侯海洋不言不语,神色尴尬起来,她是迫不得已才走进这种路边店,没有料到第一次出击就遇到了不配合的男人。

“我们这里便宜,楼上也干净。”女子挤出笑脸,努力想扮出风尘女子的火热神情。

侯海洋摇了摇头,道:“我吃了饭还有事情,算了吧。”那女子失望地站起身,准备离开。侯海洋说了一句:“你别化浓妆,看着疹人。”

那女子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愤然站起来,脸红到耳朵边上,她又坐下,再站起来,拿了一张纸,走到厕所里,出来之时,脸上的浓妆都被洗掉。卸了浓妆以后,女子看上去顺眼多了。

门外来了一辆长安小客车,车门打开后,从里面陆续下来几个男子,最先下来的人是瘦瘦高高的付红兵。在店外蹲着的小平头迎了上去,对付红兵身后的中年人道:“里面有四个小姐,三个在楼上,肯定还在交易,应该能抓到现行。”

女子见到这几个人,脸色顿变,她急忙坐到侯海洋身边,道:“我叫杜敏,你帮我一下,说是和我一起的。”侯海洋向外瞧了一眼付红兵,道:“我叫侯海洋。”

几位警察进门以后,一人守在门口,其他的人在小平头的带领下,直奔二楼。老板灰头灰脸跟着公安上了楼,他拿着烟不停地发,几位警察都没有理睬他,更没有人接他的烟。

侯海洋将最后一口炒肉丝吃完,喊了一声:“老板结账。”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女子,道:“二十五。”侯海洋道:“这么贵,我才点了一个炒肉,一个素菜汤,炒肉最多六块钱,素菜汤两块,顶了天十块钱。”那女子见到守在门口的公安,心里烦躁不安,顺手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木板子,上面写着价钱,其中炒肉二十,素菜汤五块,气呼呼地道:“我们是明码实价,现在菜价涨得这么高,收你二十五也不多。”

侯海洋在中师读了三年书,对馆子的价钱熟悉得很,被路边店敲了竹杠,满肚子不高兴。他抽出两张十块票子,放在桌上,道:“给你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