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大海江河,云烟如障,虎豹狼蛇他所踏过的路艰难无比,彷佛每一步都在消耗着那为数不多的生命。
即便如此,那位老者依旧走着。
终于有一条,他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沼泽前停下了脚步。
破旧的斗篷下,老者推动帽檐,暗澹的眸子看向远方,干瘦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啧啧,你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何必来自受辱”
突然,一阵冷冽的讥笑声从无尽沼泽内传出,透着深深的戏谑。
“唉人老了,总有些事情要做完。”
老者干咳了两声,拄着木仗,沙哑的声音回应着来自沼泽内的讥笑。
“你这辈子做的事够多了,今天便留下把。”
就在此时,一道恐怖的气息自无尽沼泽内冲天而起。
刹那间,天地变色,日月的光明都被藏住,一直遮天大手破灭虚空而至,可怕的力量令得乾坤倒转,山河似乎都随之蒸腾。
“咳咳”老者轻咳,立在原地,彷佛再也无法动弹。
就在遮天大手落下的那一刻,只见天上光明再现,藏住的日月跃升苍穹。
一股恐怖的威压将那只大手压得血肉分崩,内里坤乾坍缩,惨叫声自沼泽深处骤起。
“秦帝”
痛苦的嘶吼响彻八荒。
突然,那声音戛然而止,一片猩红的血雾自无尽沼泽深处浮现,弥漫慑人心,紧接着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你竟然顺着因果将其抹杀”
刚刚那讥笑的声音再度响彻,只是此刻,那声音没有了半分嘲弄,却是透着深深的愤怒与震惊。
“唉,岁数大了,就是嫌吵。”老者无力地摇了摇头。
说着话,混浊的眼眸看向无尽沼泽。
“还有谁想再吼两嗓子”
沉默
寂静
无尽沼泽宛若一滩死水,似乎再也没有了半分动静。
秦帝老了,或许就要死了,可是此刻的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霸天绝地,天下第一。
“你想要什么”
片刻后,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从无尽沼泽深处而来。
“落日的骸骨”
破旧的斗篷下,那枯朽的老者轻语。
“不可能”
一阵暴戾的声音如惊雷乍起。
老者请唔一声,只听得惨叫惊起,浓烈的血雾自无尽沼泽深处弥漫开来。
“他刚刚说什么”老者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沮丧:“年纪大了,耳根也不好使了。”
“秦帝,你不要欺人太甚。”
冰冷的声音压抑着涌动的暴怒。
“岁月无情,我也到了能够碰瓷的年纪啦。”老者感叹。
“不交出来,你们会付出更多。”
说着话,老者将手中的木仗投向无尽沼泽。
刹那间,天地如大丧,一股毁灭的波动蔓延寰宇。
老者迈步,走向沼泽深处。
“我的妈啊”
这一刻,那行将就木的老者的形体彷佛消失了。
他的气息充盈无比,广大无边,连着天,接着地,似草木砂石,似日月星辰。
彼时,他如化天地,天地又如化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破了非假非空,哪有神魔仙佛。
这样的境界,似乎早已不在道理之中,又脱规则之外。
轰隆隆
光影的尽头,无数骸骨自西方大沼泽飞出,聚合一处。
那行将就木的老人盘坐入定,身后一座高塔拔地而起。
“太祖灵塔”
“大秦太祖”
周道神色动容,心中反反复复都在高呼着那个名字。
这是太祖晚年,他曾入西方大沼泽,取来落日宗历代先辈的骸骨。
轰隆隆
光影破灭,眼前的太祖灵塔鲜活成真。
突然,一阵沉重的锁链激荡声勐地响起。
周道循着三世帝符的指引,不断深入,终于走到了太祖灵塔的最深处。
这里是自太祖灵塔建成以来,从未有人踏足的禁地。
就连历代皇族血脉,都未曾达到过这片禁地。
这便是太祖灵塔的最高层。
虚无混乱的空间内,黑色鲜血弥漫,诡异的气息充塞于每一寸空间之中。
青铜铸就的锁链刻印着古老的道门符文,一根根似锁龙般穿过了那诡异的虚影。
“这是”
周道驻足,混元法力彻底恢复,散布血肉之中,咒日印运转到了极致,至暗弧光勐地撑起,与太祖灵塔产生了共鸣,方才抵御住那诡异气息的侵袭。
这种气息,周道太熟悉了,他曾经于那座中央大墓见过。
匆匆一瞥,落日大敌。
“渊祖”周道神色警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被锁链镇封之物。
那是一段嵴椎,似真龙盘踞,沐浴黑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渊祖同根同源。
“咒日印落日的传人,你来了。”
突然,一阵诡异的声音在周道脑海中响彻。
那根嵴椎彷佛活了一般,关节舒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