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都要镇守疆土,中原若是看到这一幕,怕是愧疚到当场自刎。”
月之光驱散愤怒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
他尽力了。
自己也是帝国唯一诛杀顾长安的存在。
可死后化鬼雄镇山河,那就不是他的责任。
“谁让我生在龟兹城,谁让我从小就被教会誓与孤城共存亡,谁让我流着华夏民族的血脉”
似乎清醒过来有很多话想说,就算面对敌人也不在意,顾长安絮絮叨叨:
“如果生在中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大概能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娶个不算漂亮的媳妇,生个闺女,一生平安喜乐,以我的身体还能做到无病无灾。”
“可很不幸,冥冥中赋予我责任,活着是一个每天忍受苦难的过程。”
月之光面无表情,突然扯动僵硬的嘴角,似笑非笑:
“你不能释怀”
“换做老夫,早就一剑降魔血洗中原,什么玩意儿”
“既然无人在乎你的感受,何不投降帝国深渊,城堡顶层欢迎你。”
顾长安在城头飘了几丈,习惯如今的身体状态,渐渐不觉得别扭,淡淡道:
“还没有驱逐蛮夷,民族没有复兴,看到盛世来临,我会辞世。”
绿瞳老人早有预料,在风雪中渐行渐远,只是经过积雪堆积的纛旗时多看了几眼。
永不倒下的旗帜,永不倒下的怪物。
他本有铲除孤城的念头,可细细一想得不偿失。
一来乱造杀孽影响道心,二来也害怕鬼魂缠绕,顾长安跟着自己离开那不啻于惊世噩梦,杀又杀不掉。
“立刻回深渊商议对策。”月之光自语,悬空而起,转瞬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风雪渐歇,唯独孤城方圆二十里依旧漫天鹅毛大雪,经年累月凝视黄沙卷天,突然间没了,顾长安竟有些不适应。
“长安长安”秦木匠牵着小洛阳走上城头,一老一少眼眶通红,心如刀绞。
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啊
“别过来沾阴气。”顾长安试着挪动魂影,躲在垛墙后面。
“长安”秦木匠哭嚎一声,老泪纵横,跌跌撞撞过来想搂住孩子,可抱了个空,不光没有肉体,连温度都没有。
“等中原联军来了,你们带着爷爷们的骨灰回去吧。”
“我就不走了,怕吓到百姓。”
“生在孤城,死在孤城,做鬼也守着孤城,挺好的。”
“别再靠近我了,阴气会害死你们。”
顾长安说着站了起来,下意识想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可又无奈笑了笑,微微晃动身体飘向远方。
没有修为的老少,绝对承受不住阴气侵体的。
“贼老天”小洛阳仰头痛骂,泪水哗啦啦流淌,哭吼道:
“为什么要折磨长安哥哥”
西域七千里制裁者官邸。
深渊使者负手屹立,望着窗外随风飘荡的沙砾,故作感慨道:
“人世间没他顾长安,很无趣呢。”
审判官及群臣默不作声,笼罩在帝国上空的阴霾溃散很值得高兴,可西域战争都岌岌可危了
已经退到制裁者官邸,自此到玉门关五千里疆土,全部沦陷
“新王拓拔天下,命令出征精锐边打边撤。”
使者轻描淡写地开口。
卡尔和贝丝二人面面相觑,皆能察觉对方眼底的震撼。
拓拔天下
头生龙角,三十岁的武道圣人,还是城堡顶层老怪物们的徒弟。
由她入主帝国王座
难怪深渊半开天门的绝巅者愿意踏入浊世,原来是拓拔天下君临帝国。
“撤军吗”卡尔面色苍白,颤抖开口。
群臣也不寒而栗。
杀死疯子已经让深渊城堡心满意足,至于已经溃败的战局,竟不打算挽救了
那他们这群参与战争的中枢官员,是不是也要沦为丢失疆土的替罪羊
使者环顾众人,给了一颗定心丸:
“诸位放心,战败之罪已经由先帝拓拔离一力承担。”
“西域精锐只剩十五万,连败已经摧毁了他们的战意,疯子死讯也很难重振信心。”
“新君直言,帝国可以接受耻辱,他日雪耻便是。”
卡尔松了一口气,保住性命就好,可听着听着就觉得荒谬可笑。
她当然可以接受,什么黑锅都推给先帝了,对她有什么影响
“尊使,若是撤兵,中原要收复西域啊”女审判官贝丝忧心忡忡。
使者瞳色瞬间冷了下去,语调森森:
“收复西域,汉奴也配”
“让他们走一趟耀武扬威就够了,还敢占领不成一头行将就木的病虎,没本事吞并大象”
诸臣纷纷颔首。
帝国真正丢土是在龟兹城,丢在疯子手上,因为他能守住到手的二十里疆土
他将纛旗插在城外二十里,帝国一次次攻击,都拿不回来。
而中原汉奴拿到西域,能守住吗
笑话
守不住算什么疆土
无非是一个开疆扩土到丢地受辱的过程罢了。
归根结底,还是疯子屠杀五万多精锐以及玉门关惨败给帝国沉重一击,彼时就已经分出胜负。
“孤城里面还有老弱病残是吧派几个人铲除,另外夷平城墙,毁灭坟墓,中原汉奴不是想去朝圣吗去见废墟吧”
使者眼神阴狠,语气凌厉如刀。
立国以来最大耻辱,便是一人一城给予,尽管首恶已诛,但屈辱的痕迹已经烙印在帝国史书,难以抹除。
“遵命”卡尔火急火燎领命,恨不得现在长出翅膀,去孤城将功折罪。
以前这座城是噩梦,现在是到嘴的肥肉,至少往后余生可以到处吹嘘,那座六十四载的龟兹城,我铲除的
贝丝表情僵硬,哀怨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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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状态不好,剩下字数晚上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