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凡的脸僵了一下,看着我像是瞬间通透了什么,嘴角缓缓下垂,自嘲一笑竟直接转身走了。
我忍不住起身去追,可凌逸凡走的十分决绝,没有回头翻身上马立刻一夹马腹,乌黑的骏马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狂奔而去。
夜斛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看着凌逸凡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那孩子今日似有血光之灾!”
心底猛地一颤,我回头看向夜斛,刚想出口询问,却瞬间明了,原来我也是在早上那一眼看到了他眉宇间的灰气,萦绕在眉宇印堂之间,灰气之中还隐隐藏着一根血丝,明显就是血光之灾的面相。
“我要救他!”转头看向夜斛,我知道夜斛即便现在待我极为冷淡,却依旧是关心我的,对我的要求他都会尽力达成。
这一次夜斛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眉头皱了皱,看着我说了一句:“那是他的命数,你确定要帮他?要知道私自改变凡人的命数,只怕是要遭天谴的,况且你这命还不知道能留到几!”
心里颤了一下,可一想到那个孩子是凌寒的骨肉,再想起那个生下孩子就默默流泪的女人,我就不敢再有任何迟疑,都是因为我,凌寒才会死,都是因为我,那个孩子的母亲才会毁了一生,我不能看着这个酷似凌寒的孩子,跟他父亲那样在这般年纪就魂归地府。
“恩!我知道!将我带去,这个孩子的命,是我的,谁都别想拿走!”
夜斛低头沉默了一会,后抬头看我,最后问了一句:“你确定?白衍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你!这个孩子与他,那个对你更重要?”夜斛说着斜斜一指,说的竟是我肚子里的小狐狸。
我有些着急,看着夜斛,最后说了一句:“这孩子留不留得住,我说了不算!一切就听天由命吧!况且我欠他一个,我欠他父亲一条命!”
夜斛显然呆了一下,后也不再迟疑袖子一卷,伸手揽住我的腰,我们两人立刻隐了身形消失在茶肆的门前。
就在我与夜斛原地消失的时候,一个短衣襟小打扮的小伙子疯了一样的跑出茶肆,四下里焦急的查看,最后哭丧着脸回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长得那么漂亮,居然是个这样的人,茶钱还没给,就这样跑了,要是让我再看见,一定拿你去见官!”
呃,走得急了,忘了结帐了。
刚才我也没说什么刺激凌逸凡的话,可那小家伙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策马在渐渐开始热闹的街道上横冲直撞的,居然还没撞到人,眼看着那马儿就要出城。
我焦急的被夜斛揽在怀里一路紧追,可夜斛却并不着急,而是一路上不急不慢的跟着,看得我很是着急,忍不住开口问道:“夜斛,快追上他,不然出了城,怕是要出事的!”
夜斛一直抿嘴不言,低头看了我一眼,好象是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打算救他这一次,还是救他一生?”
我有些疑惑,细细想了想夜斛话语中的意思,虽没有理解透彻,不过也大概能够猜到夜斛这是想要一劳永逸。
凌逸凡像是没有感知到危险的临近,依旧毫无目的的策马狂奔,稍稍冷静下来的我开始留心观察周围,夜斛说得对,这些人不能留,若不是我留心寻找,只怕也找不出那些身手不凡一路跟随的刺客。
周围的景致越来越荒凉,渐渐已没有多少行人,一声呼啸在茂密的树林里突兀响起,凌逸凡也终于发觉不对,勒住缰绳四下看时,人已被层层包围。
耐着性子看了一眼夜斛,我知道夜斛依旧在等。
“你们是何人?可知道刺杀镇北王有何后果?”
总觉得凌逸凡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威武,眼睛再次看向黑衣人,我对夜斛说到“这件事你就不要出手了,我自己解决便可!”
夜斛没有出声,低头看了我一眼,嘴角翘起说“到底是不一样了,不过也对,以你现在的处境,惹不惹祸结果都差不多!”
心底再次一痛,夜斛句话让我再次响起了白衍,哪怕只是一个念头,所有的回忆就会像潮水一般,袭上心头,让我即便想要忘记也根本没有机会。
心里一阵烦躁,竟又莫名想起小院天空中的那三道仙罩,一道灵光乍现,难道那两个破洞是……。
咬唇看着夜斛,心却越来越痛,离开那日我为什么没有问一问白衍,问一问他那日有没有听到我的呼救,又是为何没有出来救我的,是因为不想,还是不能?
低头掩住眼角的湿润,却不想眼前闪现的全是若雪搀扶他进屋的背影。
出神的时间久了,就连夜斛都觉察出了不对,低头看我,喃喃的问了一句“可是想起他了?”
猛地回神看向夜斛,我低头闪躲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夜斛,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何那般苦涩!”
对于我的问题夜斛没有回答,眼神继续看向前方,似乎并没有听见我的问题,又或者是在思考,总之这次谈话在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戛然而止。
夜斛表情开始凝重,我自然知道那是关键人物出现的讯号,抬头去看,一些往事再次冲进脑海,我推开夜斛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个人走去。
那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玄黑色的官袍十分眼熟,尤其是他那张脸我记忆深刻。
周身的气泽瞬间开始抖动,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凌寒曾对那个人说过的话:“你走吧,镇北王府的怒气,即便是你的主子也承受不了!”
忍不住想笑,愚笨的我只记得死去的凌寒,将一切的怨恨发泄到白衍身上,竟忘了这个将宝剑刺进凌寒身体的人,老天是公平的,即便我不懂报仇雪恨是什么规矩,可他还是将仇人送回了我的面前。
离开夜斛约莫三尺以后,身体也开始慢慢显现,我看见凌逸凡略显慌乱的应对,还有那个玄衣官员狰狞的脸,现身在三尺高的半空,我想着这一切也许就是凌寒冥冥中的安排,放声大笑以后,我冷冷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