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瞎子扭头看了看我,淡淡的说道:“是刚才死掉的阎罗,它似乎对你有些畏惧,或者说对你身上的某样东西畏惧,也可能你作为青金观指定的人,对这些东西有着天然的压制能力。”
听到张瞎子的话,我下意识就想伸手往胸口摸,瞄到豹子和孙柏万的眼神,抬到一半的手在脸上抓了一把:“这些东西如果真是青金观的人炮制出来的,或许也有可能吧,既然如此,你突然来那么一下子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猜测而已。”张瞎子转身上了楼梯,扔下一句:“过去了这么多年月,那些阎罗无人驯服,很可能早已经回归野性,就算是青金观的人,肉身被阎罗触摸到,恐怕也难逃其手,现在徐教授和他的学生还没找到,我们不能再少一个人。”
豹子所有所思的说道:“我刚才大致看过了,咱们这样啊,姑且把亮光的阁楼称为明楼,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没有光亮的阁楼为暗楼。不论这两座阁楼是一真一假,还是两个都是真的,基本上我们能拆烧的也不多,游廊上使用的木料似乎还是一些耐火的料子。我想,等会下去之后,咱们把大殿的窗户卸几个下来应该就够了。”
豹子说着,人已经转到了楼上,我紧走几步跟了上去,一抬头就看到黑暗中密密麻麻的立着一些东西,细看之下,发现这些东西与我们在三楼见到的四棱方立柱非常像,只是上面缺了三眼金乌的雕像,只有一个螺旋状的回纹凹陷。
凹陷正中央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孔,小孔内壁还要一些圆锥形的小尖刺,我贴在上面看了看,发现是纵向四个一排,环绕小孔内径一共十六个小尖刺。里面不知道有多深,光线照到一半就无法穿透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底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像是沥青一样的东西。
每一个四棱方立柱后面各有一个鞋盒大小的小坑,小坑的深度大约两寸,个别坑的边缘还存在一些断裂的痕迹。
孙柏万扶着石柱走到小坑里踩了踩
,指着面前的石柱说道:“柱子顶上的图案有点像是壁画上那个漩涡状的眼睛,嗯,这个坑大小刚合适,感觉有些像我们辩论赛搭建的站台啊,这会不会是宗族祠堂?”
“这些石柱是祭祀用的。”张瞎子扭头看了看孙柏万:“这里应该举行过多次血祭,你要是不想当祭品就赶紧从坑里出来。”
听到张瞎子的话,孙柏万立马转了个身跳了出来,苦着脸说道:“以后,咱……咱能不能早点科普,万一我要是变成阎罗……”
张瞎子瞟了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铜鞭,孙柏万尴尬的笑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从石柱当中退了出来。
我看着逼仄的阁楼,大致数了一下,里面竖立着三十六根大小、长短一模一样的石柱,有些石柱上爬了一些莲花状的地衣,有些则是布满了闪电一般的裂纹。
豹子砸着嘴小声说道:“秦雪曾经提到过一种古时候巫蛊部落先民的邪术,祭祀的时候需要拿一种特制的葫芦,然后把中指深入葫芦中,供葫芦里面的邪神吸食血液。当时人们认为,人的中指是阳气最充盈的地方,所以以中指之血供奉,最能体现虔诚。如果真是血祭,倒也好理解,这些小孔里面的圆锥形尖刺除了能把人的手指刺破之外,还能把指头牢牢的卡在孔里面,防止祭品因为疼痛而撤回手指。但那是供奉邪灵的仪式,难道这石柱里面隐藏着什么……难道说是摄魂虫?”
“应该不是。”张瞎子轻轻的摩挲着石柱,淡淡的说道:“如果是摄魂虫,恐怕早已经对我们展开攻击了,这些很可能是当时与天神沟通的仪式。”
我看了看豹子,说道:“祭祀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粗暴,只不过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和人们认知的提高,那些祭祀当中使用的祭品,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三牲,再到现如今的瓜果梨桃猪头肉。”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草草绕过那些石柱,重新回到了楼梯口,小心的往最后一层阁楼走了上去,大家脸上全都是莫名的紧张,毕竟那面传说中拥有神秘力量的古镜很可能就存放在这一层。
等我们上得七楼,远远就看到一个方形案几放置在阁楼中间,案几通体焦黑,高低不过半米,一个状如蚕茧的椭圆形巨石横着放在案几上,在我们几道强光的照射下,隐隐看到巨石里面似乎包裹着一个人。
“我滴妈……这东西不会是个玉胎吧?”豹子舔了舔嘴唇,小声说道:“太大了,不合常理啊,里面躺着的像是一个成年人。”
张瞎子摇了摇头,往右边踏出半步:“不是玉胎,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姿势,这人死的时候就保持着这种姿势,不知道是不是要传递什么信息给我们。”
看着眼前就像是处于孵化中的人形东西,我不由的迟疑了一下,见他们似乎无所畏惧的样子,心里一横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距离越近,那人的模样愈发清晰,背对着我们,以一种婴儿式的姿势侧卧在案几上,穿着一件很简单的青色道袍,包裹在身上那一层类似玉石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从那人的体内渗出来的,里面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圈一圈的纹路密密匝匝的向外扩散。
我跟张瞎子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悄悄的往案几另一边绕了过去,豹子和孙柏万则留在楼梯口一端作为策应。
阁楼外面似乎起了一阵风,轻风掠过窗格发出一片“扑簌扑簌”的轻微声响,我手里紧握着猎刀,心想不管躺在桌子上这位,是阎罗还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个活物,就先给它来一顿刀子尝尝。
第七层阁楼空间也不是很大,这几步的距离,我们脚步放的再慢,也还是在几个呼吸之后,转到了案几另一侧,刚落下去半个脚掌,一道闪光“唰”的一下从那人的怀里射了出来,我眼前一花,下意识的就往后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