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拐弯的地方,小青驴突然停了下来,冲着冒出来的竹子根“哗啦啦”来了一泡热的,随后晃着脑袋又往前走了起来。
我见这家伙似乎还要往前走,伸手在驴背上轻拍了两下,无奈的说道:“兄弟儿,驴兄,你不会是真认识我吧?咱是单纯遛弯儿啊,还是去哪?”
我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有哪些神话故事是跟驴有关的,想来想去除了阿凡提,也就是驴头太子了,脑子转了一大圈,能跟我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驴肉火烧,实在是不明白,这头驴驮着我究竟是什么用意。
听到我的话小青驴转了几下耳朵,晃着脑袋往前走去,我也不知道它要干嘛,索性由着它,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曾经看过的冬雪迎春画卷,好像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小青驴驮着我在山庄里慢悠悠的晃了一圈儿,山庄里的人应该是接到过什么通知,见我骑着驴过来,纷纷憋着笑远远的躲到了一旁,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面不改色的从这些人身边招摇过市。
我原以为这头青驴是要带着我到什么隐蔽的地方来个大变活人,结果这家伙愣是驮着我在山庄里游了一圈,又转了回去,到最后估计也是走的累了,又拖了一根甘蔗到竹林下面啃了起来。
我在小青驴背上拍了一巴掌,翻身跳了下来,摩挲着青驴的鬃毛说道:“行了,哥们儿,我也不跟你在这儿磨洋枪了,你啃你的甘蔗,我可是得进去喝口水了。”
小青驴把嘴里的甘蔗一吐,又凑过来蹭了我几下,这才甩着尾巴,挑了一处阴凉干爽的地方卧了下来,我回身看了一眼背后的大宅,大喊了一声:“豹子,你二大爷又把老子驮回来了,你给我拿的水呢?”
“哟,大将
军凯旋回来了。”听到我的喊声,豹子从门后面露出半个身子,揶揄的笑了几声,匆匆说的:“赶紧吧,进来再说,就等着你犒赏三军呢。”
一进门,周遭的空气顿时变得清爽起来,我抖了抖衣襟,把热辣辣的空气甩了下来,豹子笑着一把揽住我的肩头,拉着我往里走去。
四下一看,发现里面果然变了一副模样,房间里面堆着各种仪器,简单的分成了四五个区域,几台3D打印机正发着滋滋的响声一刻不停的运转着,两个人正对着电脑屏幕讨论着什么,我扫了一眼,发现屏幕上是一副样式狰狞的盔甲,护心镜的位置还缺了一大块。
再往里进,四五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讨论着什么,桌子正面是一块可触摸的显示屏,左右各有一个点阵构成的图形,一个像是莫比乌斯环,另一个却是花瓣造型,这几个人细细的低语着,似乎在讨论着哪个方案的可行性更高。
看到花瓣造型的图案,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童老爷子留给我的日记本最后的五瓣桃花图案,连同徐海在纸上手绘的五瓣桃花图,我已经是第三次看到这种图案了,那些人见到我跟豹子进来,匆匆的朝我们摆了摆手,又继续投入了探讨当中,我朝着桌子上的花瓣图案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绕了过去。
房间最里面摆着一张长桌,桌角有几方大印,正中间放着一大块玻璃,下面像是压着一幅画作,桌子一旁立着两个硕大的液晶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一些局部的细节放大图。
童远抄着手坐在一张转椅上,看到我进来,从身后抓起一个杯子喝了一口,沉声说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我知道他问的是关于外面那头青驴,默默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骑着走了一圈,挺稳当,跟骑马差不多,这驴真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童远扭头扫了一眼躺在桌子上的画作,点了点头:“这幅画你应该见到过,冬雪迎春。
早年间,这幅画被动过手脚,辛四郎出来之后,给过一些线索,我们找到了揭层的内容,现在躺在桌子上的就是唯一的真迹。”
我点了点头,走到桌子前,捏起放大镜仔细的看了起来,从童老爷子留下来的日记本里,我了解到这一幅画作是青金观定山上人的手笔,定山上人是玄云道长的师傅,据说是得道的真仙。
根据日记本上的记载,最初这幅画作上面还有一首范成大的词,写的是:晚晴风歇,一夜春威折。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胜绝,愁亦绝。此情谁共说。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
我查过,这是一首以淡景写浓愁的词,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首词最终被裁掉了,就连定山上人自己的两句小诗也一并没了踪影。
画作看似描绘了大雪封山之下的三头驴子,实则是定山上人和两位友人冬日登山的场景,三人行至山脚,寻了一处空地,饮酒畅谈,留下三头驴子在山道上肆意撒欢。
定山上人半睡半醒之下挥毫泼墨,留下一幅冬雪迎春画卷,画中为首的青驴,正是当日定山上人行走山道之时所骑的驴子,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把这东西给弄出来的。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童远咂了咂嘴,低声说道:“这幅画是青金观定山上人的墨宝,寒林暮雪图里面的道观正是此人手笔,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就觉得这幅画有问题,但是一直都没发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直到这幅画成为世间唯一的孤品,我们这才发现,原来那道门就藏在里面。”
“你的意思是说,那道门在画里?”我皱了皱眉头,眼前瞬间闪现出那些爬满蛆虫的吞狗雕像,匆匆问道:“张瞎子呢?他人现在在哪?”
“之前,那道门一直都藏在画里,只不过画卷被人动了手脚,世上有两幅冬雪迎春,两幅画卷都是真品,所以我们始终都在瞎子摸象。”童远朝门口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直到毁了一幅画卷,定山上人藏在画中的秘密才被我们察觉。
现在嘛,那道门就在外面,张瞎子也在,刚才你也见过了,你不是还骑着遛了一圈。”
“你说那头驴?”我吃惊的看着童远,见他不像是乱说的样子,又朝着豹子看了看,我一直以为把一头驴子从一幅画里弄出来就已经是匪夷所思了,现在竟然被告知,青驴身上还有一道神秘莫测的门,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三观像是遭遇了十几级的地震一样,完全崩塌了。
“没错,那头驴。”童远点了点头,慢慢站了起来,气势腾腾的说道:“那道门,就藏在青驴腹中,张瞎子数十天之前就已经去了,现在万事俱备,待月掩金星之时,我们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