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
话就在唇畔,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卫疏星簪上一枚红玉步摇,若仔细看,也不知是红玉衬得她气色红润,还是她本就春心躁动。
思忖几息,她未好意思挑明了说:“你今日中午回家来午休,成不成?”
贺玉舟早出晚归,甚少在中午回府休息,成婚这几日,他以为卫疏星习惯了,默认了,今日怎么一回事,竟突然要他回家来?
“中午时间短,我若忙起来,便抽不出时间了。”
“回嘛,”卫疏星捏住他袖口,轻轻晃了两下,嗓音娇柔得令人心烦,“若你答应了我,那你便不是世上最坏的人啦。”
贺玉舟被她撒娇的模样?住,呼吸稍滞,视线亦与她相错开来:“你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日我要出去玩,玩回来肯定筋疲力尽了,回家第一眼,当然想看见我的郎君啊。”
女郎眼神闪烁,显然心中有鬼,只要仔细看了她,凭贺玉舟做审问的经验,必能发觉她的异样。
奈何贺玉舟早在她撒第一句娇时便移了眼,并未察觉出此事。
软磨硬泡,绝不是对付他的有效招数,心软的人执掌不了枢鉴司。
年关将至,他那么忙,怎可能为了卫疏星的一句撒娇便耽搁?
他自认不可能答应卫疏星的小请求。
“贺玉舟,你倒是吱个声。”
卫疏星因他的沉默心焦,遂向前一步,双臂环住男人腰身,下巴抵在他胸膛,眼向上瞧,猫儿似的无辜惹人怜:“答应我嘛,答应我嘛!”
她又不做坏事,她只是惦念着昨夜良宵,馋瘾犯了.......
眼前这女郎,浑身尽是撒娇的手段。糖水糊了嗓子眼是什么滋味,贺玉舟今日也算体验了一回。
岂止是嗓子眼,他的耳朵眼睛皆黏黏糊糊的,听不清,瞧不明了。
贺玉舟缄默半晌。
他脑子里嗡嗡的响,且暗暗思索道,自己定是被卫疏星闹得头晕了。
也罢,依她一次,应当不要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夫人......”
“你干脆一辈子都住在枢鉴司,永远都别回!”
她翻脸未免太快了!贺玉舟忙道:“没说不答应你。若抽得出空闲,我便回来,我答应你。”
“不行,不行,你应说尽量赶回家来??这话听着舒服些,会感觉你对我的事情更上心。”
贺玉舟叹了气,照她的话,又说了一次。
因复现在卫疏星脸上的笑意,他轻松了三四分,又问道:“你去哪儿玩?多带几个人跟着你,年尾了,街上人多,又有不少外域商队进京,多注意安全。”
“我和我哥哥一起,不会有事。”言至此处,女郎露出两记酒窝来,“我们到百戏楼听戏。”
贺玉舟脸一僵,难怪她大清早的便笑容满面,原来是要会心上人了。
他未料她十分坦诚,不藏着掖着,连演都不演一下。
贺玉舟也知晓,这是他自己催生的苦果,他曾说过,无论卫疏星想做什么,只要不叫旁人知道,便都可以。
………………罢了,无所谓的,从始至终贺玉舟所祈求的,就仅是家宅和睦,又不是与谁恩爱白首,他能介意什么呢?
“我收拾好了,去雪斋吧。”
卫疏星心情一好,连路都走得快,将侍女递来的斗篷朝身上一披,哼着歌儿动了步伐,不出几个瞬息,已远远甩下了贺玉舟。
“圆圆。”
身后忽有人唤她的小名,她循声回望,鬓边银熠熠生辉,灼得人眼热。
“你看完了戏,”贺玉舟立在阴影处,神情晦暗不明,只听他微声说道,“记得早些回家。"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担心的。”卫疏星弯了弯眼,跑回来挽住他手臂,“不会闹出麻烦来。”
闹不出麻烦便好,贺玉舟点头,万一卫疏星心属他人,还与那个人来往密切的事露了馅儿,这个家便要变天了。
卫疏星却觉得贺玉舟真是多此一举,她与哥哥一起,能出什么危险?
纵然到了年底,裕京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多了,巡城军的守备不也随之加强了吗?
毫无默契、心思往两处想的夫妻挽手前行,远看近看,都是一对金玉良缘的璧人。
在旁人看来,真以为他们心意相通。
至少夫妻俩到了雪斋后,贺意嵘便是如此所想。
自从老崇安侯过世,贺琼离家出走,贺府便极少吃上一顿能称为“团圆饭”的宴席。
卫疏星顺着贺意嵘递来的手,往婆母手边坐定了。
她没有每日给婆母请安的差事,一连好几日见不上贺意嵘一面也无人能议论,是以贺意嵘已数日未见过她。
今日一见,自是应关切她的身体:“圆圆,你的气色瞧起来挺不错,脸蛋红润润的。”
“我每天都有好好喝药,一早一晚还要练一套太极,气色当然好啦。我娘说我底子不好,要慢慢养。”
“身子确实该慢慢地养,不能急。这几日我又想了想,后头几年属相都好,你和玉舟不必急着明年就要孩子。”
她哪里是说不急着要孩子,分明是在委婉迂回地催促啊,贺玉舟不得不唤了声“母亲”,提醒贺意嵘莫要再说。
贺玉心也道:“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母亲又说这些。到时候玉舟和圆圆的孩子与宝宜一道黏着您,您又该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