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银河浮槎(2)(1 / 2)

小姐多娇 七句流言 3428 字 1天前

暴雨迅猛, 雨幕斜斜地飘向屋檐。

贺玉舟为何会出现在此?还穿着衣赤着足,长发披散,好生狼狈。

深更半夜的,他不是应该在东院安寝吗?

卫疏星没有心思再想了,她清楚,他就是此刻最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人,便任他抱紧了自己,且一味往他怀里钻。

“我抱你起来,抱你回去睡,好不好?”这姑娘讨厌突然被人抱起来,贺玉舟始终记得,没有忘。

见卫疏星用力点了头,贺玉舟便又往她脊背抚了两下,抱起她回到卧房。

值夜的苏嬷嬷睡得正香,贺玉舟见状,升起一肚子火,却不好时发作,只因还有重要的事需要他来做。

屋里黑黢黢的,几乎不见五指,卫疏星睡觉向来会留一盏灯,那烛火约莫是被夜风拂灭了。

贺玉舟将她放至床沿,摸摸她的额头,算是安抚:“我去点蜡烛。”

“不......”卫疏星却扯住他衣角,不许他走,声若蚊蝇道,“不要蜡烛......你等雷声小一些再去。贺玉舟,你不要走,我害怕。”

她说害怕,贺玉舟便不会离开半步,他的心化作一滩春水,柔声道:“我不走,我陪着你。”

卫疏星安心地依偎进他胸膛,双目紧闭,尽量什么都不去想。

一刻钟后,雷声渐弱,贺玉舟才敢问:“我去点蜡烛了?”

他得到了卫疏星的允许,便寻了三支蜡烛,一齐点亮,还顺道将熟睡的苏嬷嬷叫醒,命她接一盆热水来。

有了蜡烛的照明,卫疏星才彻底看清贺玉舟弄成了什么样子,衣裳头发皆湿了大片,裤管脚背尽是泥水,头发更是乱糟糟。

她几乎没有见过他狼狈成这样,他似乎一直是裕京城里声名显赫的贺大人,俊朗不凡,气质清冷,他也会......跌下凡尘吗?

“贺玉舟,你怎么过我这边来了?”卫疏星有所猜测,深深地低下头去,“连鞋都不知道穿。”

贺玉舟道:“被雷声吵醒,想起你怕雷雨夜,便过来看一看,哪里顾得上穿鞋??你跑出去的时候,不也赤着脚?"

“哦。”卫疏星飞快瞥他一眼,心口燥热,“那你撑一柄伞不也行?非要淋雨?"

“出门时顺手撑了一把,可惜风太大,我跑得又快,伞骨被风吹断,索性扔了它。”贺玉舟说来惭愧。

夜风确实猛烈,卫疏星侧耳细听,竟打了个寒颤。

万幸她倚靠着一具极温暖的身体,于是所有的冷都不算冷:“贺大人,记得赔我家一柄伞。”

贺玉舟唇畔一弯:“我赔给你就是了。”

雨继续下,苏嬷嬷端了盆热水过来,放在小夫妻脚边。

这小小的水盆,竟有着涟漪荡漾的水面,似春日的湖面,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

卫疏星用足尖试了试水温,微微发烫,温度正合适。

她反反复复将眼掀起,垂下,最后,把目光锁在水盆边缘,声音愈发低,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

..脚洗干净,才能上我的床。”

还能和谁说呢?这屋里,可就只有两个没穿鞋,还敢朝暴雨里跑的人。

“圆圆?”贺玉舟怀疑自己听错了话,难免失言良久,直至卫疏星耐不住性子,轻轻踹了他小腿一下,他才难以置信地确认道,“你在和我说话?”

“贺大人可以当作没有听见,"卫疏星又踹了他一下。

话都这样说了,贺玉舟必不可能当作没听见。

他听得太清楚了,她的话音是如何越来越低的,是如何轻易令他心神激荡的,他皆一清二楚地聆听到了,感悟到了。

原来对一个人动心,是这样的滋味,他太愚笨,这感觉分明许多次降临在他心里,他却非要等到镜子破了,才知道这是什么。

贺玉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笑里有惊喜,也有后悔:“我听见了,圆圆。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两人都将双足伸进水盆里,卫疏星的轻轻踩在贺玉舟脚背上,又接过苏嬷嬷递来的巾帕,往自己头上胡乱揉了揉。

她出门不久,便被贺玉舟给抱了回来,故而几乎没有被雨淋湿,倒是贺玉舟,头发湿了大半,全糊在脑袋上,狼狈得很。

卫疏星打量他几眼,掐着巾帕,几番欲言又止:“我……..……你自己擦擦头发、擦擦脸吧。”

贺玉舟怀疑她突兀的停顿是为了更改话头,她的原意是不是想说,她来替他擦头发、擦脸呢?

略一思索,他哪里敢劳烦大小姐的纤纤玉手呢,便自己用巾帕一缕缕地拧干头发,没有多问。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好在不再有雷声,卫疏星也能安下心了。

只不过,贺玉舟仍然心有顾虑,人都有恐惧之物,未必都能克服,有些恐惧,会伴人到生命的最后一日才歇止。

“你为何怕打雷?”

贺玉舟想知晓其中原因,他没有办法担保,日后再遇见同样的天气,永远有人陪着卫疏星。

卫疏星倒是不避讳提及原委:“我四五岁的时候,有人雇了山贼绑架我,向我姥姥勒索一万两黄金。不过,即使那人拿到了赎金,也没有立刻放我回家,而且,那几天都是雷雨天气。”

贺玉舟的心揪起来:“没有报官吗?”

“姥姥不敢报,怕我出事。”卫疏星眨了眨眼,“这是人之常情吧。贺大人,你是枢鉴司掌司,遇见绑架案,当然只想着报官了。”

雨珠拍打着屋檐,如珠落玉盘,贺玉舟垂眸,轻声道:

“圆圆,我永远不会拿你的安危冒险。”

卫疏星困惑地望向他,为他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蹙眉。

她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不会拿她的安危冒险,到底是指听从绑匪的话,绝不轻举妄动,还是指会将案件交付经验丰富的官府呢?

凭昔日对丈夫的了解,恐怕他的答案会是后者......这倒不算是错误答案。

卫疏星并未追问,双脚又在水盆里轻轻荡了几下,便挪了出来,放到帕子上蹭干。

“我要睡觉喽。”她双手双脚地爬向床内侧,“你也快来吧静川哥哥,后半夜说不准还要打雷,你不许走,你要贴着我睡。’

这是大小姐的号令,贺玉舟只有听从的份儿,而且心甘情愿才没有怨言。

他略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躺到卫疏星身边去,因她是侧卧的姿势,他便也侧着贴上去。

“圆圆,我的手放哪里?”贺玉舟很认真地提问。

卫疏星抿唇:“赏你放在本小姐的腰上。”

贺玉舟领了赏,揽上妻子的腰:“圆圆,你过年是不是吃胖了?”

听到有人说自己长胖,卫疏星并不生气:“谁过年不长胖呀?我是圆圆的圆圆。

那他就是圆圆的夫君,贺玉舟心想道,他不再说话,哄着卫疏星入了梦。

暴雨下到后半夜才停,后来虽没有再起雷声了,卫疏星却睡得不安稳。

许是昨晚回顾了幼年时的危机,那些往事竞频频地入梦叨扰,翌日清晨,她精神恹恹地起了身,却发现贺玉舟还在睡。

这倒是很奇怪,这个人一向晚睡早起,竟也有比自己起得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