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空亭日暮(4)(1 / 2)

小姐多娇 七句流言 2480 字 1天前

“我也不喜欢端庄温婉的姑娘。”

“我只喜欢娇气的。”

溶溶的月色, 卫疏星乱乱地吸进两口气,好大的太阳,明晃晃的,好生刺眼......不对,那不是太阳,映在她面庞上的, 是月光。

好热, 才三月末, 怎就这样热了,晋国何时这么热?好似肺腑间的血都烧起来。

她乌黑的眸子转了转,目光与月色一道,往贺玉舟脸上落,却又极迅捷地挪开:

“贺玉舟你吃错药了,脑子被门夹了......天底下娇气的女郎千千万,你喜欢的定是别人,不是我。”

这着实是说胡话,她分明晓得贺玉舟的心在哪儿,却胡言乱语地讲了一通,鹌鹑般垂首,要躲过月光的逼视。

“从前我糊涂,如今我却清醒得不得了。”

贺玉舟上前半步,手腕递出去,再收回,悬在与卫疏星半寸远的地方。

他从来不是个善于讨论风月的人,他能做的事,除却包容卫疏星的一切,永远向她低头,将金银玉器美食佳肴捧到她面前来......便没有其他的了。

要如何才能表达他的诚心呢?

想做轰轰烈烈的事,除非有动乱危急的情势,可这太平盛世,生在富贵金银窝的两个人都过得舒适,即使贺玉舟想在风波里一表心意,以证明自己的忠贞,也得先有风浪才行。

“你很清醒?”卫疏星退了半步,照旧说胡话,“你不清醒,你是昨夜睡少了,白日里酒喝多了......开始瞎说话了!"

“卫疏星。”贺玉舟无可奈何唤她的名字,“不要装傻。”

月光就照在他心口上,倘若卫疏星愿意,立时便能剖开一观。

卫疏星不傻,她是位相当聪慧的女郎。

她被他喜欢,她当然知道,可是他,说得太唐突了,太令她无所防备了。

如果,她仍沉浸在新婚的喜悦甜蜜里,单纯无知地以为这桩亲事是两情相悦,那么一听见贺玉舟的话,她的绣鞋便会垫起来,会吻上贺玉舟脸庞。

但她从那梦里醒来了,还挣扎着要逃走。

她必须静下心来,打碎这片朦胧月色:“贺大人这么清醒,可、可知道墨言对你似乎有意?”

“什么?”贺玉舟也从梦里醒了,脑瓜子嗡的一声。

“我不大笃定,贺玉舟,我仅是猜测。我是从阿姊、琼儿的话里猜的,舅舅也希望墨言与你多亲近,不是吗?”

卫疏星声若蚊蝇,近乎听不见她的动静:“等我们和离了......若我猜得对,你得注意些,别弄得人家和我一样伤心难过。”

一盆凉水迎头浇下,贺玉舟半边脸在发僵,另半边却在阴阴地笑:“卫疏星?你以为我会??再娶?”

这是莫大的羞辱。

他的忠贞被质疑,他的不渝之心,难道是什么风一吹就散的、贱如尘泥的东西?

贺玉舟心如刀割,偏偏他的心上人容色平静,胜过无风的湖面。

他就快要溺死在这里,也不见她来拉一把。

卫疏星稍稍偏过脸,颤声道:

“和离后我就回崔州。至于你,我管不着,若你有新人,莫辜负她就是了。今后我再来裕京,看见你过得幸福......我也会开心。”

气血上涌,尽数汇集在贺玉舟头顶。

他痛得颈间青筋都爆出来,却要强忍着不失态,只怕卫疏星被吓着:“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是吗?”

卫疏星错愕地眨了眨眼,她,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你生气了?”卫疏星真情实意地困惑。

她是在祝福即将和离的丈夫啊,她有什么错,值得贺玉舟气到脸红。

她不明白他的想法,却知夜色已晚,她应当回家了。

眼见女郎回身要走,贺玉舟如临绝境,亦然抓住她手腕,低喝道:“卫疏星!”

手腕被捏得生疼,卫疏星挣扎了两下,头一偏,别在她黑发间的蔷薇花凄凄然飘落。

花瓣散如柳絮冬雪,拂了她与贺玉舟半身。

贺玉舟眼眸泛着光,咬牙切齿,却极坚定地一字字哽咽道:

“你说你怕我辜负新人,难道我再娶,就不算辜负你吗!”

绣鞋动了一下,踩住可怜的蔷薇花,卫疏星冻住了讶异震颤的神情,也停住了挣扎。

是她自己要和离的,她又没有要求过贺玉舟为她守贞,何来辜负一说。

“你,你......”卫疏星已然不知喉舌如何运转了,结结巴巴的,只吐出几个稀碎的字眼。

贺玉舟的泪未流下来,随刺骨的风散了,他松开妻子,手腕颓废地垂落,嗓音喑哑:

“即便后半辈子我孤独终老,我也不会有别人。圆圆,你要信我。”

他的爱来得很迟,作不成卫疏星的宝贝了。

卫疏星拧眉时,忽闻屋中传来痛苦的呻吟,是贺琼虚弱地在唤:

“嫂嫂,哥哥……………嫂嫂…………”

夫妻俩对视一眼,忙推开门进屋,却被里头的场景吓了一跳。

贺琼倚在床头,包好的绷带散落开,伤口汩汩地流血。

他右手还拿着一枚玉簪,末尾血淋淋的,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