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 玻璃花房内,苏白月蹲站在花盆前, 小心翼翼的伸出纤纤素手,捻了一瓣花放进嘴里。
细绒的花瓣,带着甜丝丝的味道,顺着舌尖滑过味蕾。让饿了一天的肚子稍稍舒缓下来。
最近那些奴仆越来越不重视她了, 一日三餐送过来再原封不动的送回去。除了一些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糊烂泥泥一样的东西,苏白月根本就什么都咬不动。
而今天,连那些糊烂泥泥一样的东西都给她省略了。
那些奴仆就算是端着吃食路过花房, 都不会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因为今天是罗多贝尔家族接待大人物的日子。谁都没有空来管她一个失宠的贵族小姐。
今天来的大人物有两个。
一个是代表王室的克莱蒙伯爵罗贝尔。
另外一个就是代表联邦的霍希尔克将军。
这两位现在是星际炙手可热的人物,罗多贝尔家族花了大力气,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宴席。
而今天,就是宴请这两位大人物的大日子。
在这样的大日子里, 艾利贝拉作为罗多贝尔家族的耻辱,当然是不准出现在宴会上面的。
所以她就被锁在了花房里,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关注到她饿肚子的事实。
苏白月蹲的脚有些麻,她叼着嘴里的花瓣,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突然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小兽呜咽声。
循着声音,苏白月找到了蜷缩在花盆里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全身绒黄的小鸡。长着细细尖尖的嘴, 身子像球一样的圆。全身的毛蓬起, 露出一双纯金色的黄豆眼,正警惕的盯着她看。
苏白月咽了咽口水,小小声的道“好可爱的小鸡呀。”
小鸡长的又圆又滚又毛绒绒, 苏白月伸手去抓,却不防被啄伤了手背。
别看小鸡小,力气却很大,只是轻轻的那么一啄,苏白月的手背就破了皮。
其实也怪她太娇弱了,就她这肌肤,就算是蹭到地上,也能刮破一层油皮。
捂着自己被啄出一个小口子的手背,苏白月噘起小嘴,很是不开心的蹲在那里说话,娇娇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你怎么这么坏?”
霍希尔克的神智现在不是很清醒,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是凭借着本能,努力对抗着外界的一切威胁。
他听到一道轻轻软软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
就像是五月的风,夏日的荷,晚间的月,温柔的可以用一切美好的形容词概括。
霍希尔克努力辨别着面前的人。
他看到一个小姑娘,穿着华贵的公主裙蹲在他身边,露出一只纤细柔弱的胳膊,指尖粉嫩,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翅膀。
见他没反应,又大着胆子更进一步。
霍希尔克霍然发力,猛地扇动自己的翅膀。
但他却发现他强健有力的翅膀居然没有起作用。起码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还睁着一双微金色的眼睛盯着他看。
懵懂又纯稚,像是最干净的泉。
霍希尔克觉得很奇怪。
如果是平时,像这样的弱鸡,他稍稍挥动一下翅膀,就能让她粉身碎骨。
“好有力的鸡翅膀啊。”
霍希尔克听到那个女人这样说。
他十分疑惑,鸡是什么东西?
不过在对上那个女人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时,霍希尔克认为这个女人也跟外面那些只会对着他发花痴的女性半兽人们一样。所以刚才那句话应该就是在赞美他的翅膀。
对于这样的赞美,霍希尔克听多了,他根本就无动于衷。
霍希尔克转身,动了动身体。
他扭头的时候正好对上身边花房的玻璃,玻璃里照出一只浑身黄绒毛的不知名小兽,睁着一双金色的眼睛,跟他面对面的看。
霍希尔克嗤之以鼻孔。
这样弱小的生物,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捻碎。
想完,他抬起自己修长有力的兽爪,然后突然身子不稳,倒了下去,直接头朝下的栽进花盆里。
这个时候,霍希尔克才察觉到不对。
他高大威猛的兽型呢?他强壮有力的尾巴呢?他威武修长的龙角呢?
为什么都不见了!
“就叫你鸡翅好不好呀?”
那道软绵绵的声音还在说话。
霍希尔克意识到,这个女人虽然纤细小巧,但从他的角度来看,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所以不对劲的是他。
而刚才玻璃里照出来的那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霍希尔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知道,他被人暗算,喝下了下了药的红酒,提前发情了。
当霍希尔克意识到自己身体不对劲,立刻就避开耳目,先行出了宴会厅。
后面的记忆,他不是很清楚。
他循着一股香甜的味道,神志不清的走。
当他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了。而身体也变成了这样。
小鸡仔缓慢眯起眼,眼神阴鸷。
他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玻璃花房外传来说话声。
苏白月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只见外面走来一个男人。
穿着王室贵族服装,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身形修长,在月色下隐隐显出英俊轮廓。
那是一个王室男人,似乎在寻找什么,很急切的样子。
虽然苏白月被锁在了花房,但为了怕她的黑发黑眸被泄露,罗多贝尔家族还是替她染上了金色,也替她遮掩了眸色。
刚刚成功对霍希尔克下药的克莱蒙伯爵罗贝尔无意中找到这个地方,月色朦胧间,他看到了那个站在花房里的女人。
十七岁的艾利贝拉,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透明的玻璃花房内,她穿着华美的公主裙,身姿纤细窈窕,露在外面的肌肤像雪一样白。那头灿烂的金发披散在肩头,露出一双猫儿眼。蓬松的大尾巴拖曳在地上,脑袋上一双搭拢着的粉白猫耳朵,娇怜怜的站在那里,满目泪盈,惊恐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