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容都能想象到张思诺的懊恼,无奈摇头将电话关机。埋入枕头渐渐入睡。
梦里好像回到上一世,一向健朗的皇帝突然驾崩,太子于东宫中被下毒暴毙。一夜之间天下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双双离世,后宫大乱。翌日,冲冠后宫的万贵妃在父亲镇远侯的协助下,携两岁幼子登基,改国号为大昌。群臣明知此事必藏着天大的隐秘,但为了国家稳定此时只能拥立新帝。
新帝登基昭告天下,远在边城的四王立时集结军队起兵,打的是除奸佞的旗号。军队一路所向披靡,很快就打到了皇城。靖远侯虽不掌军队,但在京城经营多年,且第一时间掌握了训练有素的禁卫军。禁卫军虽没有四王军队人多,但平日勤练不辍,于城外与远道而来已经略显疲态的四王大军相遇,也堪堪能抵挡的住。
就在两军焦灼无分胜负之时,城内幽闭多年的六王府门大开,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奇袭守卫不严的皇宫,第一时间掌握了整个紫禁城。
当小皇帝身上的玉佩被送到城外的禁军统领手里时,他知道无再战的必要了,禁军守护的是皇权。他们只供大殿之上的那个人调遣,不论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谁。
在这场皇权的博弈中,没想到最后一定乾坤的是多年毫无存在感的六王,群臣暗地里都议论,能平安在京城里活到这么久的王爷想也不可能是一般人,只是太过深藏不露,没人注意到这位罢了。
四王将万贵妃和靖远侯府弑君的证据昭告天下,如此皇帝自然不能再由母系篡权夺位的小皇帝来做。宗室、大臣一致推举为先皇和先太子讨回公道的四王为帝,四王几番推辞终究敌不过万民的请愿,最终流泪起誓,定要以己之力还天下太平,终究登基为帝。
其实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演给世人看的罢了。在这无主的时刻,有军权即有皇权,四王在此刻已经成为天命之人,是无法动摇的了。
新帝登基,群臣起复,重要的官职新帝自然都换上了自己的人。六王因众人都知的原因,日日进宫相伴新帝左右。
“皇兄急招弟来,不知是因为什么?”被赐座的储彦晰拱手问上首的新帝。
“借着这次风波中众人的表现,老臣们也各有归属,只这顾言之和袁重...”新帝沉吟着。
储彦晰心中一动,是恩师和...她的夫家。
“说起来这两人倒是在此次风波中并未和奸佞勾结,可是这两人是姻亲,又是父亲那朝的元老。如今两人联手,历经这许多纷争还能保持全府平安,着实让我有些放心不下。”
储彦晰早知这个四哥疑心最重,和自己素有交情不过是因为自己幼年的时候见过自己被人欺凌,觉得自己不足为患罢了。储彦晰知道自己不该说什么,现在是自己能够得到信任的唯一机会。可是事关恩师和她的家族,他不能袖手旁观。
“皇兄,臣弟幼时曾得顾相大恩,才能苟活于今日。臣弟素知顾相品性,愿为顾相和袁将军作保。”
“哦?”新帝不动声色,他早知道这个六弟和顾相的关系,今天说出来只是为了试探,毕竟他还没忘自己这六弟是怎样不声不响的夺了紫禁城的,这份本事让他怎么能安心?“你想怎么作保?”
储彦晰刚才只是着急,现在冷静下来已然想明白这位的心思了,新帝疑他,想用顾袁二府做要挟。
“臣弟愿去往边城,为皇兄守护疆土平安。”
“既然六弟心诚至此,那就辛苦六弟了。只要你守得边关一天,顾、袁两家就会安稳富贵一天,这是为兄对你的承诺。”
储彦晰走那天,是元宵节那天。各府的女眷只有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在正阳街上各府的棚子里赏花灯。
“王爷,还不走吗?”长随在身边催促着,皇命可是让王爷元宵节这日必须启程啊!
“再等等...”储彦晰低声道。
天还没有黑,灯还没有亮,她还没出来。
“王爷!”长随再次催促,皇上本就疑心王爷,若是王爷再不走的话,难免会招来新帝更大的怒火。
天色渐沉,雪落无痕。一时之间,正阳街花灯顿起,各家各户都燃起了自己父上准备的灯。女眷们簇拥着走出府门,坐上马车,来到自家的棚子里。遥远储彦晰见到挂着“袁”字牌的马车驶来,接着裹着大红斗篷的熟悉人影在白发老妇之后被搀扶下车。斗篷边缘雪白的狐狸毛将她的小脸衬的更加灵动,许是有点冷,她的脸有些绯红。
“走吧!”储彦晰沉声说出这两个字就率先掉转马头,能再看她一眼,知道她过得很好他就再无憾了。这座皇城有过太多的无奈和伤痛的回忆他并不眷恋,只留唯一一点温暖,再看一眼已经够了。
去往边城的心腹小队连忙跟上主人,一时之间马蹄声凌乱,朝着荒凉而去。
顾华容如有所感,朝着马蹄声远去的方向看去,只剩些微马队残影还有若隐若现的马蹄声。
“大少奶奶,外面冷,快进棚子里去吧。”贴身丫鬟春霞见顾华容停下往那边凝视,忍不住轻声提醒。
一语叫醒晃神的顾华容,她摇头失笑,真是好久没出来了,一个马队都能让分了神去。
史书上记载,崇武帝英明神武,与亲弟六王内外夹击为父兄报仇除奸佞,而后称帝。六王为贤王,不眷恋朝中富贵,甘愿为兄守卫边疆,至死再未踏入京城。
六王一生未娶,无所出。
于崇武四十年薨于边城。
看着持幡缟素,扶灵进京的车队,百姓们除了哀叹六王贤义之外,忍不住低语,“今年真是流年啊,怎么去了的好人这么多。”
“瞎说什么,哪有什么流年的,小心被管家听见治你得罪!”男人赶忙止住了自家妇人的话头,等着车队过去到底还是忍不住继续问,“你说的去了的好人还有谁啊?”
“不是不让我说吗?”妇人转头不理男人。
“不是为了你好嘛,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咱一家老小可怎么办!”男人哄着自家老婆。
妇人听见男人如此服软,心下又高兴起来,转身低声跟自家男人咬耳朵,“就是袁家老夫人,那可是顶顶有名的善人,半年之前刚刚去了。”
见丈夫还是没对上号,妇人暗骂他笨,又加了一句,“就是娘家是顾相府,顾家的大小姐!后来嫁到袁将军家的老夫人,总是施粥送粮那个!”
“哦,原来是那位老夫人也去了,还真是!和六王这是前后脚去的啊!”
众人叹息...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