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一下去,就见儿子神情紧张的望着自己,就连声音都颤了颤:“妈,你眼睛怎么红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他又站起来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进我屋了”
“没有没有!”
见儿子一副她承认就往屋里走的架势,李春花连忙摆手,结结巴巴的找着借口:“我、我刚才被沙子迷了眼,眼睛难受就揉了揉,就红了。”
林时恒明显松了口气,神情又是放松又是心疼的走上前,“现在还难受不我给你吹吹吧”
明明一句不难受就能解决的了事,偏偏李春花生怕儿子不相信,赶紧点头道:“还难受着,你帮我吹吹,右边眼。”
李春花站着,一只眼被撑大,只能艰难的用另一只眼去看面前的林时恒。
他相貌俊美,身形高大,光是站在那就有股军人气质,此刻正在满脸认真的为她这个当妈的吹眼睛。
李春花眼中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哗啦啦的就往下掉。
他儿子又孝顺,长得又好,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她操过心,入了伍之后没多久就升了上去,现在都是团长这么大的官了。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再有孩子了呢!
老林家绝不绝后她不在乎,可一想到她这么好的儿子以后老了病了,床前连个照顾的小辈都没有,等到以后去世,埋到坟里,每年清明人家家里烧钱烧房子,搁在他儿子连个来看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李春花这心里就抽抽的难受。
正难受着,又听他儿子担心的问:“妈,你怎么哭了”
“还不是你,把那沙子又给我吹里面去了,赶紧给我吹出来。”
李春花哽咽着嗓子答后,见儿子果真认真开始在找那个不存在的沙子,努力的咽下了剩下的泪水。
她不能哭,不能让时恒知道她知道了!
时恒最要面子,更何况是这样的事,随便放在一个男人身上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不能生了,看他藏着掖着不让她看,一定是怕她这个当娘的看了伤心,她不能辜负儿子的孝心。
不就是不能生吗
大不了抱个孩子回来养着,从小养,不告诉孩子他不是亲生的就行了。
一想到这里,李春花鼻子又是一酸,她可怜的时恒啊,怎么就不能有亲生骨肉了呢。
“妈,现在怎么样”
“啊,好多了,行了,妈去洗把脸,你赶紧先去坐着吃。”
李春花去厨房洗干净了脸,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在儿子面前露出端倪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刚才光顾着难受没注意,一坐下李春花才发现,儿媳妇何雪珠面前,居然摆着一碗鸡汤。
他儿子都还没喝呢!
李春花面色一冷正要发怒,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就被放在了她面前,她一抬头,林时恒正在冲着她笑。
“妈,你辛苦了,喝汤。”
呜……
她可怜的儿子啊,妈不辛苦,辛苦的是你啊。
李春花正要喝下,突然念头一转,看向何雪珠面前那碗汤:“雪珠这碗也是你盛的”
“是啊,雪珠也辛苦了,我不能在家,都是她替我照顾你。”
说到这里,林时恒脸上露出了几分黯然。
李春花见着儿子难受,心里也不好受,她难过,时恒肯定比她还要难过,都难过成这样了,还因为雪珠照顾她这个妈而亲手给雪珠盛汤,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孝顺呢。
心里难受了,李春花也没力气再去挑刺,低下头喝汤,暖暖的汤进到胃里,都化成了哗哗的泪。
她的儿啊……
何雪珠正精神紧绷着怕被婆婆骂一顿让时恒看出来婆婆并不喜欢她了,结果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安然度过,立刻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汤刚下肚,她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来不及思考,连忙侧过身干呕几声。
等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一转身看到丈夫与婆婆都在望着自己,想到自己居然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干呕,何雪珠原本就因为难受而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的,我最近胃里可能有点不舒服,总是想吐。”
完了,婆婆肯定要骂她了……
何雪珠此刻完全称得上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她倒是不怕骂,反正从小被骂到大也有了经验,沉默受着就行,可她刚刚才感受到丈夫给与的一点温柔,如果发现婆婆讨厌她,时恒那么孝顺,肯定也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她又怕又悔,正要站起来好好道歉,手突然被李春花猛地攥住。
何雪珠几乎要以为她要打她,虽然李春花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但在娘家时她可没少挨打,身体立刻反应起来瞬间紧绷,瑟缩着熟练垂下头不敢与婆婆对视。
李春花激动地压根没注意到何雪珠的表情,双眼放光的看着何雪珠满脸狂喜。
干呕想吐,这不就是怀孕了吗!!
再一算日子,时恒可是三个月前回来过一次!
对的上!!对的上啊!!
他对人说话一向是这样的不客气,站在窗前长相俊美的团长却并没有像是以前那样的好脾气,而是微微皱眉,望向张彦明的视线有了些许的探究:“你什么时候和苗星关系这么好了”
张彦明脸色一僵:“关你什么事!”
“我没记错的话,至少现在,我还是你张彦明的顶头上司,和上司说话要怎么样,在部队没人教你吗”
与以往不同的,在张彦明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不客气的话出口后,林时恒探究的目光不变,说出的话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压迫。
张彦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到底年轻,又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被下了面子,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可偏偏林时恒说的也没错,军中原本就上下级规则森严,他横,没人追究还好,要是林时恒真的要追究,随便揪出一条就够张彦明受的。
以前他这样,原主也不想和他计较,毕竟张彦明说是隐瞒身份被丢到军队里来,可他的亲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放心的让张彦明直接被扔过来,还不是上上下下打点清楚。
原主自己是一步步走上来,不想和张彦明这样的公子哥为敌,因此一心忍让,林时恒却懒得惯着他。
“部队没事了吗让你这么一个副团在医院耽误这么长时间,现在立刻,回去。”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挂表,语气依旧是那样淡淡,其中意味可没有那么客气。
“现在是下午三点,三点三十我会打电话会部队,如果在那之前你还没回去,我会上报处分。”
军医院距离部队的确不远,只是这边比不上城市,没有来回大巴,张彦明也没自己的车,要回去只能走路,半个小时怎么也要小跑着回去。
可上级的命令下级不可能不遵从,即使张彦明再怎么桀骜不驯,也不得不冷着神情转身出去。
——砰!
门被他重重带着气关上,苗星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她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关紧的门,到底还是怕张彦明真的受了处分,上前温声劝着:“时恒,你也别太生气了,张副团也是担心你才来的医院。”
说着,见林时恒神情未变,又劝了一句:“大家都知道他经常来医院看你,如果你处分了他,到时候底下人怎么看你呢。”
“对了,你躺了几天身体虚弱,我带你下楼走走吧”
她这番话说的温情体贴,看过来的视线中又都是恋慕,活脱脱一副为喜欢的人着想的模样,林时恒却缓缓坐回了床边,因为沉睡太长时间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在她想要过来扶时来了一句:“这四天我是睡着,但意识是清醒的。”
苗星的动作立刻僵住,秀丽面容上慢慢显露出了惊慌。
“昨天你和张彦明在病房都干了什么,我也听的一清二楚。”
苗星的脸已经彻底煞白了下来,她想了起来昨天张彦明说是来看望林时恒,却又趁着她进来换药时将她压在墙上强吻。
而那时候,她因为被吻得动了情,也忘记了挣扎。
“时、时恒,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好了。”
原主自然是没醒的,但谁让剧情里面写的清楚呢。
他躺了四天,张彦明每天都来,只是来了要么只看他几眼就去找苗星,要么和苗星在病房中亲密。
林时恒也非常奇怪这对男女主什么心态,这个时间段原主与苗星明明连说开都没有,在外人看来也只是苗星单方面喜欢他,而张彦明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个干净,都这样了,还不直接告诉原主,偏要等着两人准备结婚才突然发难。
再看苗星,自己无数次趁着原主不注意和张彦明亲密,却要求他不准和妻子行房,一个赛一个脑回路奇葩。
林时恒似是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抬眼与面前长相秀美的女人对视:“苗星,我是有妻子的,对你的喜欢我很感激,但既然你选择了张彦明,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
“我林时恒就算是没有家室,但也绝对不会和自己的下属抢女人。”
“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苗星脸色青青白白,她从遇到林时恒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习惯着他的温柔声气,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冰凉的驱逐。
她眼中有着委屈,也有心虚,当时林时恒看着像是要醒不过来的样子,而张彦明虽然只是个副团,可却一心爱她,被那样炙热的眼神看着,怎么能不意乱情迷。
苗星还没走,刚才送人进来又出去的小护士拿着纸笔进来,“林团长,您要的纸笔。”
林时恒用着与对苗星态度截然不同的温和冲着她笑笑,接过了纸笔:“谢谢。”
小护士是知道苗星喜欢林时恒的,她看了一眼僵站着神情不太对的苗星,想到刚才推开门时林时恒脸色难看,看了看犹自将纸放在桌面上写着什么的林时恒,问了一句:“林团长,您在写什么啊”
林时恒抬起头笑了笑:“给我妻子写信,这次险些挺不过去,我打算忙完后请假回乡去看看她。”
妻子
小护士愣了,她从来没听说过林团长还有妻子的。
要是林团长有妻子,那苗姐知不知道……
刚想到这里,便又听到林时恒加了一句:“苗护士没什么事就去忙吧,张副团可是个疼人的性子,估计明天还要来看你。”
苗星身子又是一僵,接触到小护士震惊神色,早就抑制不住委屈的她眼眶一热,带着眼泪推开门跑了出去。
“诶!苗姐!”
小护士见她哭了,一着急也追了上去。
她的叫声并没有唤回苗星,反而让她跑的更加快了,她在医院从来不会提起自己喜欢的男人已婚的事,毕竟在苗星看来,林时恒老家那么远,在那边离婚再回来结婚,医院的人只会以为他们是一婚。
可现在林时恒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不算,还将张彦明的事抖落出来,那不是等同于把她的脸皮撕扯下来踩在地上吗
苗星情绪太激动,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哭着跑出病房时被不少人看到,护士站的几名护士还没来得及叫她就见着她奔跑下楼,几个人面面相觑,又见着新入院不久最喜欢跟在苗星身后的小护士出来追,连忙喊住了她。
“阿琪,苗星怎么了”
“苗姐她……”
阿琪停住脚步,犹豫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楼梯,最后还是被几个人拉进护士站里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她一说完,几个年长的护士神情都渐渐诡异起来。
苗星喜欢林团长的事,半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两人郎才女貌的,她们也都乐见其成,之前还一直疑惑为什么林团长迟迟没有回应,可现在看来,林团长分明是有家室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