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老高许显纯就来了,还带来了一大队锦衣卫。驿馆里里外外遍布飞鱼服绣春刀,吓得驿馆的驿卒钻到屋子里不出来,好像见到猫的老鼠。
李枭十分不适应,他很难把这个满脸堆着笑。为人四海,豪迈得一塌糊涂的许显纯。跟明史里面那位,受日月之唾弃,取天地之糟粕。喜欢取人喉骨收藏的许显纯联系在一起,李枭老觉着许显纯看他的时候,盯着他的喉骨在看。弄得嗓子紧巴巴的,非常不舒服。
事实上这两天李枭一直生活在纠结之中,现在自己经历的事情跟历史书上反差太大了。
历史书上的正人君子,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就拿赵南星李三才来说,为人不但古板还刻薄。只要不是东林党的成员,他们就想着一棒子打翻在地。然后再踩上一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只要是东林党的成员,无论能力怎么样,品行怎么样。出了空位置就保送,出了事情就死保。反正,在他们眼里只要东林党人就是好人,其他人都是王八蛋。
东林党有左光斗杨涟这样的好人明白人,可也有李三才那样的混蛋。明面上都是清如水明如镜的清官,可真要是查起来。老家买的地可以盖座城都富裕,标准的大地主。
赵南星也不干净,他在老家的土地。别说他吃一辈子,就算是吃三辈子都有富裕。
仗着有功名的身份不缴税,那是往死了买地。一个个富得流油,国家的税收却一年比一年少。
有时候李枭甚至觉得,东林党把持朝政就是想着把不缴税这层政策永永远远的座实。不让老百姓有翻身的机会,最好全天下都给读书人打工才好。
什么是剥削阶级,这些东林党里面的败类就是剥削阶级。他老人家嘴里的地主,需要批斗的那波人。
可你回头再看看人家魏公公,毛文龙有功劳。人家二话不说就上报给皇帝,动机咱们先别提。总比王化贞冒领功劳要强吧
毛文龙初来乍到,不但派人送来一袋子金瓜子。还安排小弟好吃好喝好招待,这样的人您能认为他是坏人
给钱给官儿坐,待人态度还好。假如李枭脑袋里没有后世灌输的教育,他也会和敖沧海毛文龙一样认定魏公公是个好领导。
脑子里的观念总是让他对正面人物东林党有亲近感,可现实是他没办法人跟家亲近。面对李枭的示好,东林党老大赵南星是拒绝的。
脑子里鄙视痛恨的阉党,对自己实在是太好。请吃请喝请娱乐,外带送钱送官位。傻子才会不喜欢跟魏公公亲近
这种折磨差点儿把李枭弄成了人格分裂
现在李枭只想着赶快把事情办完离开京城,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到底是个咋回事儿
“李把总李把总”
“枭哥儿,想啥呢”
敖沧海推了李枭一把,才把走神儿的李枭从迷茫中推出来。
“哦刚才想事情,走神儿了。”
“呵呵李把总,咱们这就去崔大人府上”许显纯笑着说道。
“哦好”
敖沧海和许显纯在前,毛文龙在中间,李枭殿后。一行人在一大队锦衣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驿馆。
如果不是许显纯态度谦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毛大人被锦衣卫抓走了。
“大哥走了”看着李枭他们上了马车,李虎一下子窜回到院子里欢呼一声。
“那还等什么,大当家的去喝酒,咱们赶快走。”
几个人换了身衣服,顺着后门溜出去。开春了天也长了很多,天黑的时间也晚了许多。街上做买卖的,叫买叫买的还没收摊儿。正是逛街的好时候
李虎他们几个都是半大小子,又都在皮岛憋的时间长了。到了京师这花花世界,哪里还忍耐得住。这几天是李枭看得紧,他们没得空溜出去玩儿。现在李枭不在,这时候不溜号还等个啥。
李虎从小没处过门,到过最繁华的城市就是辽阳。还是逃难过去的,那时候的心情跟现在是两码事。
剩下的几个小子,也都是山东乡下的娃。只有两个人去过平壤,可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再说平壤哪里能跟大明的京师比剩下更不用说,见过最大的城市就是县城。
京城就是热闹,什么买卖都有。听说天桥最热闹,几个小子干脆包了一辆马车直奔天桥。
“虎子快看,耍猴儿的”
“耍猴儿有什么好看的,虎子,那边有撂跤的。”
“虎子,那边有摆摊的。那是啥玩意,看着挺好吃的。”
“那边儿还有唱戏的”
到了天桥,那简直眼睛都不够用了。到处是玩杂耍的,到处是卖小吃的。还有唱戏的,撂跤的。李虎他们的眼睛左看看又看看,看啥都新鲜。
有胡人的店面在烤羊肉串儿,没说的来一打。看到卖糖人的,一人也弄一个。这帮半大小子,身上就是不缺银子。他们自己领军饷,平时在皮岛也没啥花销。最多就是请姑娘们帮着洗衣服啥的花些钱,剩下的吃的有人包,住的有人管。在皮岛住时间长了,连家都不愿意回。家里的房子跟皮岛比起来,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一路走一路逛,看到这东西新鲜,那东西也眼馋。一帮半大小子,最先往吃的上面盯。都是有钱的主儿,买东西连价钱都不问一下。
李虎从小对钱没啥概念,说起来他还真没怎么花过钱。以前在家的时候,爹妈根本不可能给钱。家里也没钱给他们零花
逃难出来之后,钱都在老二李休的身上。需要花钱找李休就成,一般情况下都是李休把东西买回来。
辽阳城破之后,又开始逃难。流落到皮岛之后,就彻底用不着钱了。衣服有巧姐给洗,吃的有食堂。李枭又管着不让喝酒,钱实在是没个去处。
这回到了京师,终于有花钱的机会了。李虎在小兄弟中间也是有字号的,亲近的哥们儿都喊虎子。有些臭不要脸的还喊虎爷,结果被敖沧海揍了两次之后也没人这么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