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伴月气结在当场,愣了半晌,气哼哼的走了。
在门口犹豫了几番,裴嘉宪才进了清香楼。
那个孩子是谁的,他其实已经不在乎了,而他在乎的,是把罗九宁给找出来。
屈意顺从,伪装着讨好他,然后趁着府乱,逃出府去的罗九宁,辜负了他一番又一番给她的恩宠和信任。他总得把她找出来,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至于那孩子,管他是谁生的小杂种,便问出来,知道有那么个男人,除了弄死他,又有什么别的意义了。
但在看到清歌的那一刹那,裴嘉宪还是顿了顿“居然是你”
“肃王殿下”清歌给反绑在张椅子上,两条腿也是直直儿的,给反绑在另一条椅子上,这叫她不敢挣扎,因为她一挣扎,两张椅子一翻,她整个人就得掉到地上。
她给如此绑着,有一个月了,清歌觉得自己的腰已经断了,几乎要没有知觉了。
对面的男人,远没有往昔在宫里时,偶尔看到一眼时那般的威严肃雅,他看起来有几分落魄,但眉宇之间那种不怒自威的凌厉之气依旧还在。
“王爷,您和太孙可不能因为那么一个女子就起了龃龉呀王爷,她有许多事情是您不知道的。”清歌努力的仰着脖子,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男人。
这男人是五位皇子之中最为冷俊的一个,当然,也是能力最为卓著的一个,所以太子每夜辗转难眠,绞尽脑汁,就是想要他死。
如他这般似狼似虎的兄弟,非死,太子就没有一夜之安宁。
男人踱到她面前,站了片刻,道“讲。”
清歌远不似在陈千里面前的样子,仰起脖子来,疾切的说道“那位罗氏,最先是勾着咱家太孙的,但是后来听说太孙选妃,将是佟幼若佟姑娘,而以自己的资格,只能作个秀女入宫之后,就抛弃了太孙,转而搭上了佟新安佟大将军,这个佟大将军是知道的,王爷若不信,唤来佟大将军,一问便知。”
裴嘉宪亦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对面,一双深邃幽黯的眸子,冷冷盯着清歌“继续讲,那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天夜里,罗氏自己进了北苑,当时北苑之中全是马夫,而她也不知怎的,自己解了衣裳,就朝着那些马夫而去”
清歌两眼往外泛着毒光,一脸的诚恳与疾切的说着“奴婢当时瞧见了,为着太孙,本来想阻止的,可是,那里马夫太多了,奴婢阻止不了啊,王爷。所以,那位罗氏,您可以叫她作王妃,但决不能带到长安,否则的话,那些马夫们之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是罗氏那孩子的父亲。”
她是太孙的掌寝,按理来说,早在太孙十五岁的时候,太子妃就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也是要她来教导,看太孙是否真的能人事。
但就在她要侍寝的那天夜里,太孙将她拉上床,在她耳边低声儿唤着姐姐,讲起罗九宁来。
照他说,自己一生乖巧,顺着太子和太子妃的指点走人生的每一步,而他作了这一切,所有想得到的,就只是一个罗九宁而已。
可以想象当时的清歌有多恨。
按理,她该是太孙的第一个女人,将来佟幼若为妃,她至少可以得到一个嫔位。可笑之极的是,那少年居然谁也不要,就只要一个罗九宁。
他将东宫,整个长安,那么多围着他,为他而生的女子们置于何地
就为着这个,太子妃要她死,清歌也不想叫她活。她不比佟幼若胆小,不敢出头,她敢出头,便拼尽全力,也绝不能叫罗氏那个毁了太孙的人有好下场。
在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自己此生无福,大约永远也伺候不了太孙了,但便拼着死,她也绝不能叫肃王知道,那孩子是他自己的。
但是清歌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却依旧沉默着。
唇抿一线,一言不发。
“清歌姑娘,你叫一声孤听听。”裴嘉宪忽而说道。
“啊”清歌愣了一愣,裴嘉宪一只手中也不知拿的什么,忽而在她面前一道划,初时,清歌只觉眼前有些痒,忽而一声尖叫,因为她发现自己自己鼻尖上,似乎正在往外冒血。
那血咕咕的往外冒着,并不疼,但是眼睛能够看得到,手却够不到的那种恐惧感,就足够折磨人了。
“叫,再叫。”对面的男人缓缓闭上了那双每每睁开,总是格外摄人的眸子。
他那宝蓝面的袖洞中滑出来的,是一枚仿如圆月一般的马掌刀,这东西,削发即断,锋利无比,天生弯月般的形状,是用来给马蹄削掌的。
裴嘉宪这几日来四处奔走,人扛得住,马扛不住,尤其是他座下几匹良驹,全都跑裂了马蹄,随时要带着这东西以修马蹄。
裴嘉宪忽而睁开眼睛来,整张脸冷的让人觉得骇人而又可怕。
“叫,再叫。”说着,他一刀又刷的一下,刮了下来。
这下,清歌的尖叫声愈发的厉耳了。
再闭上眼睛来,裴嘉宪想起来了,这种粗厉而又失神的尖叫,像极了在他十二岁那年,在青楼里叫那些妓子们时,他生手杀死一个妓子时的,旁边那些妓子们的尖叫。
而且,就在去年的中秋夜,他分明听过这样的声音。
那时候,他仿佛就在作一个无止境的春梦。那种叫一个女子紧紧的裹着,酣畅淋漓的舒适感,他拼尽全力的撞击着,那种快慰,那种每根发尖都在颤栗的爽意。
他是基于那种爽意,才会接受赐婚的。那种从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爽意,叫他觉得自己或者也可以试试,或者也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