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 / 2)

王经理苦笑,“那可未必,金矿虽说是摇钱树,可吃饭的嘴也多啊,那么多工人都是要吃饭的。市政府也不肯错过这块肥肉,今天这个部门来收点钱,明天那个部门来收点钱,都拿这里当自家银行啦。”

阮苏来了兴趣,“你们没有想想办法么”

“想了,怎么没想可一来掌权的是他们,我们只管账,出什么意外还得承担责任。二来金矿乃公家所有,只是由段家拿到了经营权,外面眼红的人可是多得数都数不清呐,再不跟他们打好关系,谁知哪天就被换了呢。”

阮苏垂眸道“王经理你是留洋归来的高级工程师,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宝贝。就算当真换了老板,也不会换你呀,何必忧虑。”

他哈哈笑着,连连摆手。

“难说难说我之所以能在这里讨口饭吃,全靠二爷。是他想搞新技术开采,用机器代替人力,我才有了用武之地。哪天要是换了别人,谁敢跟二爷似的,花大价钱买进口机器呢肯定会恢复前朝时的采矿模式。我学得那些本事在他们看来都是浪费钱,怎么肯让我留下。”

阮苏听得半知半解,“新技术开采与以前的有很大区别吗”

王经理正要给她解释,段瑞金忽然走了进来,将一双被机油弄得漆黑的手套丢在桌上,冷冷道“王经理,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他的满腹理论知识被堵在喉咙里,颇为惋惜的出去了。

阮苏不好意思与段瑞金对视,装作喝茶,眼睛盯着窗外。

她听见小曼道“二爷您怎么把脸也弄得这么脏呀花猫似的。”

“哪里”段瑞金拿出手帕要擦。

“那儿左边一点不对,哎呀,您还是让太太帮忙吧。”

说着她就推了推阮苏。

这下阮苏没法装看风景了,不得不起身走向段瑞金,从他手中拿了手帕,端详他的脸。

段瑞金很高,稍微蹲下来一点,配合她擦拭。

他的皮肤不知是遗传了谁,细腻得堪比上好的骨瓷,莹白剔透,毛孔都找不到一个。

此时这白瓷上沾了几道黑乎乎的机油,两道在脑门上,一道在脸颊上,确实像花猫。

阮苏本在心中暗骂小曼出卖自己的,可是擦着擦着,眼神不由自主变得温柔起来,动作也更加细心了。

段瑞金将她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意有所指地说“你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太太。”

她切了声,擦掉最后一块乌黑,把手帕丢进他手中。

“你准备让阮松做什么带他去试试吧。”

段瑞金半点不恼,打开抽屉取出一块新手帕,塞进口袋后说

“时间不早了,先吃午饭再说。”

隔壁的小会议室暂时充当了他们的餐厅,不一会儿就有后勤部门的送饭来。

饭菜与段公馆往日的配置相比简单太多,按人头分配,一人一个菜,加一碗白米饭,配清澈见底的白菜汤。

方才王经理说,段瑞金在矿上从不摆架子,吃喝都与矿工们一起,如若遇到需要出力气的事,他也是亲自带人顶上。

阮苏是不信的,因为他每天回家都干净得不染尘埃,哪里像下基层的人呢

可后来王经理带她参观了段瑞金办公室的衣柜与洗漱间,她这才知道,段瑞金每日收工前都会洗漱一番,从他那满柜子一模一样的白衬衣黑长裤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换上,然后才出发。

他仿佛把金矿与段公馆分割开来,在金矿,他是人人称道事事亲为的矿主。一到了家,他又恢复成威严冷漠的二爷。

她无法想象段瑞金是如何在两地之间自由切换的,看着面前习以为常的他,她想到小曼下车时说得话还以为二爷每天来享福,发威风,其实是来吃苦。

他吃了许多苦,只是从不曾对别人说。

阮苏心底突然变得酸酸的,很想从百德福弄些好菜来,犒劳犒劳这位辛勤的矿主。

段瑞金注意到她半天不动筷子,问“吃不下么将就一顿。矿上工人多,厨子人手不够,做不出精细的菜。”

阮松在百德福的后院住了几天,吃饭自然也与厨子们一块儿吃,胃口被养刁了,不高兴地戳着盘子里的白菜帮子。

“怎么跟喂牛似的啊,除了白菜就是萝卜,我还以为城里顿顿有肉吃呢。”

段瑞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顿顿吃肉不难,只要你愿意,吃山珍海味也是手到擒来。只是你认为自己的能力配得上这些么倘若配得上,我现在就让人为你做大荤。”

阮松被他问得张不开嘴,抓着筷子愣了半晌,气恼地说

“等着吧,我会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的”

“嗯,我拭目以待。”

段瑞金说完继续吃饭,半点没受影响。

阮苏看着自家弟弟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心底暗爽,同时又觉得愧对段瑞金,因为自己初来乍到时,不仅什么事都不做,还天天挥霍无度,根本没有在意那些钱都是他忍受矿场脏乱差的环境,辛苦工作得来的。

赚钱不易,食物不可浪费。

她终于拿起了筷子,一口接一口的吃饭。

小曼阮桃见她带头,也跟着开吃了,将盘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午饭过后,众人歇息了十分钟,段瑞金带他们去看为阮松安排的工作。

走出小楼,他们从那一圈又一圈的螺旋状泥路走下去,下降几十米才来到平坦的底部。

底部面积大得像足球场,放置着一整套的机器。机器一头堆满矿石,研磨之后放上传送带,运送到下一个筛选环节。

地上躺着一把铲子,段瑞金走过去踩了一端,铲子便腾空而起,被他抓在手中。

他转身抛给阮松,命令他“以后你就每天站在这里,同他们几个一起,协助矿工卸车,把碎矿铲到传送带上。”

“哼,这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就可以铲。”

阮松说着走到石堆旁,铲起满满一铲就要往传送带上送。谁知那矿石太重,他鼓足了力气竟然抬不起半分。

阮松的脸色变了变,咬紧牙关发出了狠劲儿,勉勉强强将那一铲子抬到一半,最后仍然落了下去,铲子都脱了手,重重的掉到地上。

旁边矿工笑话他,“这点活都干不了,还没断奶吧。”

他气红了脸,要跟那人单挑。段瑞金单手抓住他的肩,轻轻松松便让他前进不了半分。

“别人笑话你,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当你有朝一日足够强大时,他们便只有敬仰你的份。好好努力吧,趁年纪小,还有改变的机会。”

阮松震撼地看着他,仿佛头一次见他似的。几秒之后,他油然而生出一股力量,弯腰捡起了铲子,冲那几个矿工喊

“将来我一个人顶你们两个”

他奋力挥起了铲子,阮苏等人则与段瑞金往回走。

她看了眼仍在铲石头的阮松,不禁咂舌道“真看不出来,你对付他挺有一套,早知道我直接把你交给他了,省得弄出那么多麻烦。”

段瑞金嘴角勾起了别人看不见的弧度,“是啊,谁让你不第一时间想到我”

他的嗓音依旧是清冷的,可语气里似乎带着小小的埋怨,使得这句话听起来像撒娇。

段瑞金对自己撒娇阮苏的表情活像见了鬼,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时,耳边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吓得除段瑞金外所有人都抱住脑袋,接着不远处的矿洞里冒出一阵尘土,几个矿工顶着满身泥土狂奔而出,拼命喊叫

“不好了矿塌了救人呐”

阮苏下意识看向段瑞金,只见其眸光一沉,率先跑了过去。

矿洞突然坍塌的原因谁也没办法一下子弄清楚,据逃出来的矿工说,里面还有一个人,由于坍塌的时候站得位置太深,没来得及跑出来。

有人在入口处用手电筒照了照,说“好像已经停止坍塌了,快搭架子救人”

矿工们面对这种情况早已能熟练处理,立刻拿来一堆工具,要挖开坍塌下来的泥石,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段瑞金也拿了一把铲子,正要进去时瞥见阮苏等人的声音,低声斥道“站在这里做什么小心有碎石滚下来,去办公楼待着。”

阮苏头一天来矿上,就遇到这种事,想到很有可能出人命,忐忑极了。

她站在段瑞金身后,盯着那黑黝黝的洞口小声说“要不你别进去了吧,反正已经有那么多人了。”

段瑞金摇头,“不行,你快走。”

“为什么啊多危险”

她这是在担心自己

一股暖流涌进胸腔里,段瑞金的眼神变得格外柔和,单手抱了抱她。

“段家管金矿一百多年,靠得从来不是别人替我们卖命。放心吧,我会活着出来的,毕竟”

他露出笑容,“我还要亲耳听你告诉我答案。”

阮苏猝不及防,耳根热了起来。

段瑞金冲小曼使了个眼色,让她带阮苏去小楼,自己与矿工们一起走进漆黑的矿洞中。

矿工们常年劳作,皮肤晒得黝黑,衣服也都是灰黑色的。

他穿着白衬衣走在当中,身材是那么挺拔修长,就像一块混入乱石堆里的玉,或者宝石,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阮苏被带到小楼,说什么也不肯进去,站在门外眼巴巴地眺望洞口,等他出来。

如果他待会儿活着出来了,那么无论如何她都要告诉他自己是爱他的,愿意极了当他的太太。

哪怕明知前方是危险,哪怕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哪怕他只是书中的人物。

那又如何呢

她就是这样的人,肚子疼也要吃冰淇淋,酒量不好也要喝酒,遇到喜欢的人,必然得铭心刻骨的爱一场,谁都别想拦她

阮苏抓着铁栏杆,爱意已经快要呼之欲出了。

小曼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了会儿,用手肘碰了碰阮桃。

“想不想打个赌”

“打赌”

“我赌不出一年,五太太就会转正,成为二爷唯一的太太。”

阮桃神色惊讶,“真的吗变成唯一的太太可二爷这么有钱,女人不会少的吧”

“不信啊那就等着瞧。要是我赢了,你就”

她瞥了眼阮苏与阮桃相似的面容,久违的酸意又冒出来了,“你就别再缠着她,自谋生路去。”

阮桃还在纠结该不该答应时,阮苏惊喜地说“出来了”

洞口处有人背着被困的矿工走出来,将他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担架上。

伤者被抬走,旁人递了条毛巾给他,他接过来擦拭掉脸上的泥土,露出了俊秀白皙的面容,身上的衬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活像从泥浆里打完滚出来的。

阮苏说完便狂奔下坡,来到段瑞金面前。也不说话,抓住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见没有血迹,抬起头问“没受伤吧”

段瑞金顶着一头泥,面容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放心,哪儿也没缺,哪儿也没少。”

阮苏踮起脚尖摸他的头,“这儿呢没砸到吧”

他忍俊不禁,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目光与她平行。

“没有,你以后不会有一个傻相公。”

阮苏彻底松了口气,随即又反应过来,捶了他一拳。

“什么傻相公,别胡说。”

他笑道“你别装了,整座金矿的人都看见你担心我。”

阮苏无法反驳,想到自己之前作出的决定,鼓起勇气张开嘴。

“我”

才说了一个字,就听到一阵奇怪的滚动声,抬头一看,半人高的石头因坍塌松动了根基,已从山坡滚下,来到他们面前,重重砸在段瑞金的后背上

他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矿工们惊慌失措地围了过来,大喊大叫。

阮苏个矮体重轻,转眼就被挤到一旁,脑中浑浑噩噩的,几乎无法辨别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怔怔地看着段瑞金。

有血从他身下流出来,鲜红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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