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向春能投靠地心族，成为诡异之树的代理人，说明他早就被地心族洗脑了。

什么人类文明，什么文明传承，对他来说都是鸡同鸭讲，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也不可能改变得了他的想法。

当然，曾将军和联合指挥组几个大老，选择在这个时候揭破杨向春的身份和动机，一是让杨向春闹不了事。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为了统一思想，安抚军心，并敲打一些战斗意志出现动摇，对本次出击抱有疑问的人。

这不仅仅是一场战斗，也是人类和地心族争夺地表世界的战争，是不死不休的战争。

输的一方不仅仅会失去地盘，也会失去生存的资格。

过去，亡国灭种已经是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而跟地心族之间的战争，甚至比亡国灭种还要更严重。

现场都是聪明人，自然嗅到了这种风向。

个个表情都是肃然。

或许大家对仓促出兵有着不同的看法，这都是正常的军事探讨。

可要是跟杨向春这样，性质就彻底变了。

尤其是之前还附和过杨向春观点的那几位，此刻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当场表明一下态度，强烈申明自己跟杨向春绝没有私底下往来。认同杨向春观点只不过是出于谨慎考虑，是纯军事上的观点。

李副总管李云涛大概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打圆场道：“诸位，大家也不必过度解读。杨向春的恶劣行为是孤桉，并不具备普遍性。大家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清者自清！人类阵营走到这一步，想必大家都很明白，我们必须团结，才有可能杀出一条生路。因此，联合指挥组绝不会因为杨向春的个例就胡乱延伸，乱打一气。”

李云涛是曾将军的副手，当曾将军说硬话的时候，他站出来说几句缓和气氛，安抚人心的话，效果无疑是很好的。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果然，众人听了这话，心里都略略松一口气。

这种时候，不被杨向春连累，显然让人心里踏实。

斗争是残酷的，并不是说你没有勾结诡异之树，就一定代表你不会被牵连。谁知道你跟杨向春到底有没有私下勾连呢？

李云涛的态度，就是联合指挥组的态度。

杨向春大概是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讥嘲道：“团结两个字谁不会说？人类真的能团结吗？自私是写入人类骨子里的基因。如果人类真的能够团结，世界上那些战争又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每天都会有那么多人饿死？为什么建那么多房子，总有人居无定所，流浪街头？你们说的团结，只不过是既得利益者忽悠人的话术。在座各位阳光时代都算是既得利益者，应该很清楚这个游戏的潜规则。何必自欺欺人呢？”

杨向春本以为自己这些话会扇动到一些人的情绪。

却没想到，之前认同他对江跃有可能被诡异之树操控那个判断的人，纷纷跳出来指责他。

“杨向春，你果然是诡异之树的走狗。这说的是人话吗？你自己自私自利，精于算计，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一样没有人性吗？”

“就是，任何时代，都会有贫富差距。这不代表人类就不能团结起来。你这是偷换概念。”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首先是因为我们是人。但凡是个人，就知道地心族是我们的生死大敌。面对灭种的威胁，人类必然会团结起来。就算有一些跟你杨向春一样的败类，也绝不影响大多数人的团结！”

“要是人类不团结，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队伍来援西陲大区？”

“要是人类不团结，又怎会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我看你杨向春是末日穷途，气急败坏，狗急跳墙吧！”

杨向春张口结舌，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些人竟会率先跳出来骂他。本来他还觉得，自己凭借口舌之利，能扇动一些人呢。

这么看，到底是自己想多了？

曾将军冷笑道：“杨向春，知道什么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吗？”

“呵呵，你就得意吧。我看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别看你们这大军几万，真到树祖大人那里，那就是一碟菜。我可以预见，你们最终的下场就是全军覆没。不怕死你们就去送吧。”杨向春索性是演都不演了，直接称呼上树祖大人了。

曾将军还没开口，一旁白发萧然的宋有光宋老蓦地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竟然涌现出一种在他这个年纪基本不会有的决然气势。

“杨向春，这里每一位在奔赴西陲大区之前，谁没有心理准备？包括我这个老骨头，也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你用死来恐吓大家，既小看了天下血性志士，也暴露了你贪生怕死的丑陋嘴脸。”

宋老身上那种上位者气息，配合他这一段康慨陈词，渲染力极强。

一些被杨向春说得略微有些恐慌的人，看到宋老这种决绝的态度，也是大受鼓舞。

怕死是人的天性。

可是，人家宋老这种来自中枢的大老尚且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尚且随军远征，尚且不惧生死。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畏缩不前？

虽说都是一条命，可宋老都不怕，大家有什么理由恐惧？

回想起来，大家出发之前，都是有过誓师大会的，每一个人其实内心深处也做过心理建设，此次出征很有可能一去不回，客死他乡。

明明早有初心，为何临阵反而患得患失了。

以这样的心态出征，反而会影响发挥，影响生存几率。

毕竟大家已经在诡异时代生活了这么久，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很多人隐隐也猜测到了联合指挥组在这个时候揪出杨向春的原因，且没有立刻把杨向春带走，反而任由他大放厥词。

杨向春说的这些话，难道他不说，大家就不会联想么？

显然不可能。

偏偏就让杨向春说了，挑明了，反而让大家心里头更踏实了。

曾将军正色道：“诸位，杨向春投靠诡异之树，证据确凿。不过，我联合指挥组不会代替中南大区执行家法。杨向春先行羁押，派专门看守。等战事结束，由中南大区队南大区队伍扭送回去，交由中南大区方面处理。”

有人却道：“总指挥，杨向春这种叛徒，应该杀了祭旗，为了大军壮行。”

“不错，这种人多活一天都是祸害。留着他，可能夜长梦多。万一他跟诡异之树勾结，搞个里应外合，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