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奎确实是个人物,他不仅能文章,且通术数,知地理,是个有非凡能力的多面手。当然那时的术数却不是现在的数学,而是我国独特的研究天地人相互关系的学说,玄妙而深奥,其实按照赵昺的理解就是现代的封建迷信、神鬼之说。而他也不是卫道士,信什么自己不管,只要有本事就好,但现实让他大失所望,人家早在三十年前任满离去,遁世修仙去了,只在崖州城外留下个未尽全功的半拉子工程。对了,眼前的城墙也是毛奎给包上了砖。
看看眼前的崖州城,赵昺还是叹口气,这又是座弹丸小城,可比之前几天离开的万州城还是大了不少,总算没有太失落。整个城池周长二百四十多丈,东西长、南北短,呈长方形,而不是常见的方城。高有一丈六尺许,开东、西、南三个城门,修有月城,始建于百年前的庆元四年,几十年后土城才由那位仙踪渺渺的毛知军给包上砖。
赵昺的队伍吹吹打打进了城,但他发现就这么折腾也并没有出现万人空巷的欢迎场面,估摸着也就有几百人沿街观看,还没有负责警戒的前军士兵多。不过从他们脸上的兴奋劲儿也能看出这场面确实够让他们震撼的。可转过脸想想,吉阳军总共才一千多户,五千多口,却分布在方圆数百里的地面上,不年不节的能有这么‘多’人出来捧场也算给他面子了。
进了城后自然早有人将住处安排妥当,无例外的是条件最好的州衙。赵昺洗漱更衣稍事休息,不用问下一个节目便是传统项目——吃饭。对于迎来送往他并不喜欢,但也知逃不过去,因为宴请本身就是一种官场文化,可这也是相互了解,表示尊重的场合,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都要参加。
不过今天的场面却让赵昺很舒服,参加宴会的人并不多,地方上只有州县两级的主、副官,前军出席的也只有黄显耀和几个相熟的统领。没有丝竹歌舞,没有奇珍佳肴,当然山珍海味还是不缺的,因为按照现代的标准,随便从海里捞出点什么都能算海味,而所谓的山珍在这个时代可谓遍地都是,像后世比人都珍贵的动物还多数都属于害兽,要想方设法的除去,更谈不上保护了。
而酒在帅府的宴席上却一直被列为禁物。一者因为殿下岁数小,不宜饮酒,他不喝大家也就免了;二者琼州粮食匮乏,不能自给,大部分需要外购解决。而酿酒却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因而赵昺到琼后便严禁民间酿酒,只有隶属都作院的一家官坊特许生产少量烧酒主要供医用,再有就是作为赏赐之用;三者现在处于战时,军中随时处于战备状态,喝酒容易误事,更是禁绝之列。所以帅府席中无酒便成了惯例。
如此安排让赵昺倍感欣慰,气氛也相对轻松。而像韩振那样的奇葩毕竟是稀缺物资,黄显耀自不必说,他曾在殿下身边多时,当然不会说些不着调的话,多谈些其感兴趣的军中事务。那何仁德能做到应天府尹,当然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之辈,也只谈些当地的乡情风俗和些逸闻趣事,又巧妙的让殿下从中了解了吉阳的现状……
“还得多谢黄统制指点,才没有出了岔子,本官谢过了!”宴会便在这样友好亲切的气氛中结束,恭送殿下回后院休息后,何仁德才擦擦脸上的汗向黄显耀施了个礼道。他为官多年,迎来送往,招待上使的事情自然免不了,也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可得知殿下要来巡视吉阳军的时候,何仁德依然十分紧张,一者殿下是个孩子,问题是这么个孩子却是他的上官,当然不能以常法接待,而一些关于殿下的耳闻更让他十分为难。
“区区小事,何大人不必多礼,咱们同在帅府之下听令,相互扶持是应该的。”黄显耀笑笑还礼道,他心中却十分受用,要知道人家可曾当过二品大员,虽然造贬,但比自己的资历可要老多了,且人家为文,自己为武,天生低人家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