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朕所知,陈清揭榜后便由地方官员前往其家中亲自起出碟谱,又与他同时送到县衙封存,上报的同时将其留在衙内,此后又一同押运赴京,同住在驿馆中。所以说陈清一直有官员陪护,中途换人的可能性应该极小,再说赴京前,他们又核实过其身份,怎会弄错,难道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赵昺想想言道,在诸多官员的注视下,想玩儿掉包计岂是易事。
“陛下,事情也许早有谋划,陈清此人性格孤僻,深居浅出,熟识其相貌的人只怕只有院中的人,加上他离家多年,其他人对其相貌并不甚寥寥。幕后之人便利用其身份,事先藏好了东西,并控制了陈清的家人,再找个与其身形和相貌相似之死士冒充。待事成之后立刻将他们全部杀死,纵火将证据全部毁掉,如此一来让我们无从下手。”郑虎臣分析道。
“有理,事实多半如此。陈清可能早已遇害,献宝和进京的多半就是个西贝货。否则陈清既然是奉父命守护碟谱,在收复临安之时就当进献,而不会等待朝廷发出悬赏之后,这岂不是自毁清誉吗!”赵昺想想还是郑虎臣猜测的更为接近事实,点点头道。
“陛下,幕后策划之人早已经设计好了一切,想要查清楚此案,揪出真凶,怕是要颇费周折!”郑虎臣言道。
“嗯,此案恐怕将是一个无头案,杀手是个汉人,用的却是外域的武器,正是为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让我们无法判断真正的主使者是谁,也难以知晓他们作案的目的。刺杀成功自不必多言,败了却也会让我们自乱阵脚,引发君臣猜忌,他们便能从中渔利。”赵昺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高手,而以当前的技术水平,别说验证dna了,连个血型都验不出来,想察明真假陈清只怕不可能,破案也就要靠运气了。他即便不甘,也没有办法。
“皆是属下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郑虎臣施礼道。
“非你之过,不必内疚。不过我们还有个方法试试,看能否抓住真凶!”赵昺摆摆手道,突然又想到了个主意。
“哦,陛下请言!”郑虎臣知道小皇帝是个鬼机灵,关键时刻往往能突发奇想,将问题解决掉,他赶紧言道。
“刺客遭擒时并未当场死亡,而朕也对众臣言其未死,正在严加审讯。而后严密封锁了其已身死的消息,对知情人下了封口令,而你也要将今日参与此事者隔离,勿要让他们将消息泄露,让外界以为其仍然活着。”赵昺小声说道。
“陛下之意是用死人钓活人。”郑虎臣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小皇帝的意思,轻笑着说道,“如果其同伙知其未死,定然会设法打探消息,想知道其说了什么,或者直接杀人灭口,如此便会露出踪迹。”
“当然不止于此,一个死人我们想让他说什么其就会说什么,叫他干什么就会干什么!”赵昺冲郑虎臣挤挤眼睛坏笑着道。
“陛下真是物尽其用啊,谁要是与陛下为敌还是先买好棺材再说吧!”郑虎臣听了心中一阵恶寒,愣了下说道。刺王杀驾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帽子扣到谁脑袋上谁死,咬到谁不死也得脱层皮,而历史上一件刺杀案牵连甚广,数万人死于非命屡屡显于史册,因此一个死人落到一个行事乖张的掌权者手中,那比活人还可怕。
“唉,早想到这个办法,就不应该告诉文相和张枢帅刺客已死,难以做到物尽其用啊!”赵昺听了却颇为遗憾地叹气道。
“哦,他们也都知道了,那确实有些棘手,不过属下以为陛下也应适可而止,不要牵连太广。”郑虎臣却是有些欣喜地道。
“朕险些送命,你作为朕的心腹却要适可而止,居心何在?”赵昺闻听大怒,一拍桌几道。而守护在旁的近卫听见异响,纷纷现身将兵刃指向郑虎臣。
“退下,朕无事!”赵昺挥手让近卫们退下道。
“陛下,属下绝无恶意,而是若是借此广兴冤狱,屠戮异己,不仅不利于稳定人心,反而会被人诟病,为居心不良者所乘。”郑虎臣单膝跪倒施礼又道,“当初属下被陈宜中下令通缉,遣人四处追杀,亡命江湖之时,承蒙陛下救于危难,又收留帐下,赋予重任。属下彼时就曾发誓效忠陛下,绝无二心,今日同样如此!”
“起来吧!”赵昺抬手言道,“朕就想看看你敢不敢说实话,如今我跟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人越来越多,直言敢谏越来越少。而朕却是脑袋越来越热,心思也越来越大,也许哪天就会做出天怒人怨之事。所以朕身边需要敢于摘指错误的人,尤其像郑主事这种常常要行走于黑暗之中的人,今日能直言说出担心,表明你做事有底线、有分寸,朕将事务局交给你也就放心了。”
“陛下,是属下曲解了圣意,有陛下在何愁我朝不兴,中原不复!”郑虎臣磕了个头言道。小皇帝的一番话也让其颇为感慨,他自入帅府就奉命组建情报机构,可以说不论是黑、白两面都看得清楚,自然明白宋朝能有今天的局面皆是小皇帝运筹之功,今日又能说出这番话表明其始终能保持着对局势变化清醒的认识,未变的却是当年的初心,而这才是对敌人最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