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脱欢谋划夺取扬州城军政之权的同时,宋军行营已经随军前移,在距城五里外下营。而皇帝的御帐中时不时的会传出争论声,侍卫们则在御帐外十丈就布置了警戒线,禁止一切人等靠近,就是端茶倒水的事情也由大内都知王德担任,显然这是一次极为秘密的会议。
“陛下,属下以为蒙元南侵之军从高邮出发后应该顺运河南行,做出驰援扬州的姿态。至江都后突然转向东绕过我军占据的泰州,直驱泰兴,然后在磨河口架设浮桥渡江,这条路线距离最短,可以出其不意的的出现在江南!”应熙指点着沙盘言道。
“属下不敢苟同应主事的已经,当前我水军已经前出至邵伯镇,陆战旅也控制了沿河渡口,所以属下以为南侵之敌会避开运河行军,取道高宜大道,在宜陵镇渡过古盐河。如此即可分割我军大营与泰州的联系,也做出了救援扬州的态势,然后突然转向东奔泰兴。”陈凤林摇摇头在沙盘上比划着言道。
“陈都统,若是蒙元走宜陵镇能够分割大营与泰州的联系不假,但同样出于我们的夹击之下,其难道不怕被我们阻断南行的通路吗?”应熙摆手坚持自己的意见道。
“嗯,也有理。那陈都统以为呢?”赵昺摸摸下巴扭脸问道。
“属下坚持以为会如此,敌军以骑军为主力,他们只需留下部分兵力与我们纠缠,就能够快速通过。而他们选择这条道路行军正可掩盖南侵的意图,借势改道。”陈凤林言道。
“如此一来,蒙军岂不正暴露了他们的意图,给了我们向江南示警的机会和时间!”应熙呲笑道。
“嗯,不错。但情报显示,南下的蒙军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只筹备了十日的粮草,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渡江攻取常州才能够获得补给,继续南下。”陈凤林皱皱眉,有些含糊地道。
“如此更不可能,他们要从此处渡江,对面便是江阴,我军在此陈兵数万,他们在没有水军的帮助下是难以成功的。即便侥幸成功过江,但是常州城池坚固,想要攻克也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若是日久必会遭到各部援军的围攻,无法实现其南侵的目的。”谭飞这时插言道。
“谭统领说的对,蒙元军队南侵不会沿运河而行,否则难以获得足够的粮食和草料!”这时倪亮言道。
“倪都统,蒙古兵行军皆是驱赶牛羊同行,作为途中补给之用,如何会有粮草之虞!”应熙笑着摆手道。
“应主事,可曾听陛下讲过蒙古人进入中原后,不仅生活习性会逐渐改变,行军打仗也会做出调整,但是他们若是不能够接受,就会导致战斗力被后勤所累,导致战斗力的下降,终会被我们战胜!”倪亮对其能说出这种话来,感到十分诧异,扭脸言道。
“陛下讲这些话时尚是初到琼州,应主事没有听说过也正常!”看应熙露出迷惑之色,陈凤林拉拉倪亮说道。
“那便难怪了,不过这些都已编辑成册,以供军将们学习,应主事闲暇时应该看看!”倪亮恍然似的憨笑着道。
“那倪都统以为南侵之敌将取道何处?”应熙还是有些不服气,要知道小皇帝还是自己父亲的学生呢,于是反问道。
“我以为玉昔帖木儿会如此走!”倪亮在沙盘上画了一条路线道。
“怎么可能,如此敌军要多走一半的路程,更会增加他们的途中补给难度!”应熙撇撇嘴高声道。
“倪亮说的可能性最大!”在旁的赵昺笑笑道。他是带着前世记忆来的,当然清楚蒙古军队之所以能够战无不胜,除了骑射为王外,作为游牧民族的蒙古人来说,他们之所以能够进行如此长距离的高速远征,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蒙古军队作为牧民的生活方式,以及整个蒙古大军军队的结构,使他们总能依靠强大的机动能力出现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蒙古军在征战中,家畜往往都会大规模随军前进。这些家畜无论是马匹、骆驼亦或是牛羊,其实都是非常重要的生产工具。尤其是其中马匹和骆驼,不仅可以用来作战和运载货物,最为重要的是,这两者也往往是蒙古士兵一些生活必需品的来源。
在蒙古士兵出征时,他们会一人携带多马,这些马的作用不仅是作战时换骑,同时母马的奶水所制成的奶制品,也是蒙古士兵重要的食物来源。而且马尾和马鬃毛一类,还可以用来制作绳子。牲畜的粪便,则是非常重要的燃料来源,可以说将物尽其用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光是携带牲畜,自然并不足以解决全部的问题。尤其是伴随蒙古军队前进的大量马群、骆驼牛羊等牲畜,他们所需要的草料和淡水,自然同样相当庞大。因此,蒙古军队的行军和征服,往往必须依赖于丰盛的草场才能给予支撑。
也正因如此,蒙古大军在开拔之前,一般都会派出小股骑兵,或者时依靠商人收集情报,以确保军队的牲畜不至于因为没有充足的食物和饮水,而出现严重损失。而如果将蒙古西征,和其他历代游牧民族的迁徙路线相对比,就会发现两者有着惊人的重合,蒙古人行军对于草场的依赖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