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贾多男、鹿献阳、张叔镗几人的请罪,王斗微微一笑,当日自己成为舜乡堡防守官来,便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不过王斗已经没有兴趣对这几人怒眼相加,随着自己身份地位的改变,他的心境也随之变化。如果当日自己还是那个小小的屯长,旁人对自己的白眼私愤,他当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于报复,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不努力奋争,便会让人得寸进尺,更欺凌头上,没有自己在世间生存的机会。
不过当你手控他人命运生死时,便会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心思已不在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上,属下往日与自己的狭隙,大可一笑置之。威严,没必要体现在挟私报复上,这样反显得小鸡肚肠。此时的宽容,更显自己有容人之量,让属下感受到你的威德。
当初杨通与钟大用二人对自己不敬,自己身居高位后,对往日的恩怨都是一笑而过,反更让二人敬服。
当然,如果这些人被自己宽容后,仍在背后做对不起自己的事,王斗便不介意施展雷霆手段,加以严厉的惩处,以免众人误为自己是滥加慈悲之辈。王斗决不容有人背叛自己。
王斗将贾多男、鹿献阳、张叔镗三人唤了进来,只是对三人温言抚慰。
言笑晏晏间让三人又是放心,又是感激涕零,几人只是痛哭流泪。
最后三人放下心来,千恩万谢地走了。
……
王斗舅舅钟正显这些天很高兴,因舜乡堡书吏对他排挤之事,这些天他一直都是告假待在靖边堡内。
不过钟正显是个心思热切之人,这堡内他哪待得住,每日就是坐立不安,想到往日之事,又是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从王斗成亲那日,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的同事一个个都笑嘻嘻地来了。带了丰厚的礼品,见了钟正显后,一个个恭敬有加,口中更是“钟先生”。“钟典吏”的叫个不停,语音之亲热,直让钟正显误以为自己曾与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好同僚,好尊长。
被他们这一叫。钟正显哪还有气在?念及舜乡堡的繁华,恨不得就即刻复任。
不过他多少还是摆着架子,直到舜乡堡令吏冯大昌笑容满面地带着众书吏前来,直叹舜乡堡事务繁忙,自己分身乏术,没有钟典吏这位高材,堡内事务运转不灵啊,最后众人异口同声地道:“钟先生不出,奈苍生何?”
被他们这么一说,钟正显全身骨头都松了。十四日这天,便乐颠颠地打包行李前去复任了。
见舅舅这个样子,王斗也很高兴,只有钟调阳念及王斗之劳,心下感激,他虽仍是沉默寡言,不过分到手上的工作却是更勤勉地去完成,力求做到最好。
钟正显走后,王斗也正式招集堡内一干军官商议事务,这些天他一直在府内陪伴自己的新婚妻子。好在堡内各人各司其职,倒也井井有条,没出什么乱子。
不过自己新任防守官,事务繁多。加上明末乱世,哪有那么多悠闲的时间?是该开始布置了。
看着厅内的一干人,韩朝、韩仲、齐天良、杨通、钟调阳、高史银、钟荣等人个个喜气洋洋,意气风发。王斗升官,他们也随之水涨船高,作为王斗的嫡系。这奉承拍马之人如潮就不用说了。
看着在座的一干人,王斗心内暗叹,自己麾下高级军官与文人还是太少,不是小旗就是总旗,要不是就是小吏,就算此次剿匪有功,立功几人升赏也是有限,官位不到,各人的职位也不好安排。随便安排一人到外堡去担任屯长,至少也要是总旗的官衔,这官位不到,你一个小旗去任屯长,显然便不能服众。
王斗沉声道:“我去舜乡堡上任后,钟调阳任靖边堡的屯长,齐天良仍管理屯田之务!”
韩朝、韩仲兄弟肯定是要跟在自己身旁的,不过靖边堡是自己的势力根本,需要最信得过的人留任,钟调阳办事稳妥,又是自己的表哥,由他担任靖边堡的屯长,练兵管理,这是最好不过。
上次剿匪,钟调阳也算立下了军功,这上头的升赏下来,一个署总旗是跑不了的,由他任靖边堡的屯长,名正言顺。
至于齐天良,上次他虽是随军出战,遗憾的是他领着辎兵队,一直呆在中军后翼,寸功未立,眼下仍是一个小旗,升赏也不要想了。不过他是自己亲近之人,便留在靖边堡管理屯田吧,这些时间他的努力与成果,王斗也是看在眼里的,是个实干之人。
听闻王斗的任命后,钟调阳与齐天良都是站起身来,钟调阳只是抱拳说了一声:“大人放心,卑职定会管好堡内之事!”
齐天良则是话多了一些,他叫道:“大人只管放心吧,俺老齐别的不说,领着军户们种田还是好手,大人只管等着粮米满仓吧!”
王斗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下基本农闲,齐天良便领着堡内军户继续开垦农田,维修前些时间被流寇们糟蹋的田地禾苗,那个兰州大水车被拆毁砸烂,也需要重建,还有被烧毁的畜场同样需要重建,堡上的女墙,堡内外的校场等,也一样需要兴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