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本来找了本书打发时间,不知不觉便在小榻上睡了过去。
到底是一宿没合眼,睡下去的时间有些长。
再醒来,已经傍晚。
宋巍回来时,哪怕遮了伞,肩头还是不免落了几片雪瓣。
温婉站起身,一边替他拂去雪花,一边帮着把毛领披风取下来,等男人坐到炭盆边,她忽然问:“相公今日有没有因为打盹被人抓到小辫子?”
宋巍将手伸到炭盆上烘烤着,声音沉稳笃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真没有啊?那你可真够精神的。”
温婉挂好披风回来,在男人对面落座。
宋巍想到昨夜的事,难免有些不放心,“都督府那边,都处理妥当了吧?”
温婉如实道:“孩子没了,林潇月挺难过的,她今日心情不好,请我带一天孩子。”
“送回去了?”宋巍打从跨进门来就没见到苏家那个孩子。
“还在睡。”温婉用眼神指了指里屋,“大概是外头天冷的原因,两个孩子睡了好久都还没醒。”
宋巍将注意力挪到她身上,“你怎么样?”
“我也睡了一下午,昨夜没怎么合眼,实在撑不住。”
“那就好。”宋巍担心她直到现在都没休息。
“相公,你有没有西北那边的消息,知不知道苏大都督他们什么时候班师回朝?我看林潇月这样子,要是男人再不回来,她会彻底崩了心态的。”
关于大楚攻打西岳的事儿,是朝务,宋巍不方便过多的透露给温婉一个小妇人,只简单地说:“还早,至少目前回不来。”
“那她也太可怜了,发生这种事当相公的不在,换了我我心态也得崩,更何况,她那天还在法华寺求了签,签文上就预示着不吉利。”
这种事,宋巍无能为力,“你得了空,多去陪陪她就是了。”
“嗯,我知道,明天就去。”
——
次日温婉亲自把阿暖送回都督府的时候才从林潇月嘴里得知昨天是小丫头的三岁生辰。
“生辰?你怎么不早说?”温婉想到自家儿子那抠样,心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早说了干嘛?”林潇月道:“我这个当娘的都没办法给她过,难不成还让你代替我?”
日子都已经过了,补过也没意思,温婉满心遗憾,“今年就算了,我记住这个日子,等来年再好好给她备一份生辰礼。”
“那就等来年再说。”
这次受的打击太大,林潇月对未来有些迷茫,她连明天都看不到,更别说明年。
温婉拉回思绪,望向她,“今日感觉怎么样?”
“又睡了一宿,疼痛减轻了很多。”
隔着厚厚一层锦被,温婉也能感觉出她比以往更畏寒。
考虑到她出了这么大事儿没个亲人在身边,温婉提议道:“不如你给娘家去封信吧,看有没有人能得空来一趟。”
“不用了。”林潇月不打算把自己的糟心事儿写成信捎回济州。
她爹的脾气她最清楚,一旦知道此事,又得把所有罪过都推到苏擎头上,没准,还会再一次逼着他们俩和离。
见温婉欲言又止,林潇月笑笑,“我挺好,真的,一个人清静,能想明白很多事儿。”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没有胡思乱想。”林潇月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现在唯一能盼的,就是他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不管是打赢胜仗还是一败涂地,我不在乎他官阶高低,也不想当什么诰命夫人,我只要他回来,活着回来就好。”
——
拿到四幅画以后,陆老侯爷基本没个闲时候,日以继夜地研究兵器图谱,可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先帝给他留了一批专门铸造兵器的暗人,那里头不乏有擅长这方面的大师,然而连他们都看不懂四幅画的玄机在哪。
西北一战,苏擎增援以后大获全胜,陆老侯爷原本是没放在心上的,可迟迟没见西征军班师回朝,他让陆平舟打听了一下,陆平舟给他带回消息,说皇帝早就下令让徐光复和苏擎两人集结边境驻军,打算一举攻下西岳。
陆老侯爷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他本想着等图谱问世再去面见光熹帝坦白秘旨的事,不曾想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不得已,陆老侯爷换上朝服,带上先帝秘旨,坐上马车直接去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