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坦尼尔来说，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他们破坏掉水晶枢纽之后，开始带着军队撤出城市，在路过街道的时候，坦尼尔看着平民们一双双无辜眼睛，觉得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戎马半生。

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向敌人的头颅挥下长剑，也可以下令屠杀几十万的军队，因为他知道他不杀死敌人，敌人的武器就会刺进他的胸膛，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但是让他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

坦尼尔将目光看向了栖莉丝：“栖莉丝大人，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想到将军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栖莉丝露出了绝美的笑容：“还是说，将军您在害怕？”

坦尼尔没有回答，他的眼睛不敢看栖莉丝。

正如栖莉丝所言，他在害怕。

一旦屠杀的命令是从他的嘴里发出，他就必须背负这一份罪孽。往后十五亿的冤魂，将彻彻底底缠绕他的后半生，那一双双无辜的眼睛，也将变为梦魇，让他永世无法安眠。

这场战争，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失败者将丧失性命，胜利者却要承受诅咒。

作为指挥者，坦尼尔显然发现这一份罪孽太过巨大，他没有勇气背负这来自大半个世界的恶意，如果真的下达了这个命令，留给他的选择只怕只有一个——

在无尽的折磨中自杀。

正是预见了这样的结局，他才想要寻求其他的解决之道。

但是在这个时候，栖莉丝却笑着对副官说道：“接下来将由我接替总指挥官之位，现在我以总指挥官的身份向空军下令，立刻对大洲王城进行魔法轰炸。”

“是，总指挥官大人！”

副官最终选择接受了栖莉丝的命令。

嗡嗡嗡——

当陆军全部撤出大洲王城之后，空军开始对这座城市展开了地毯式魔法轰炸。

轰炸从黑夜到天明。

由于城市内的地下防空设施已经被珈蓝军在进城的时候破坏，没有任何掩体的平民们，全部葬身在了超过铺天盖地的魔法轰炸之下。

整座城市……真正意义上的鸡犬不留。

看着眼前的废墟，坦尼尔眼睛有些酸涩的说道：“栖莉丝大人……对不起。”

坦尼尔向栖莉丝真诚的道歉。

因为他终究没有勇气背负这一份罪孽，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深深的愧疚。

“将军无需道歉。”栖莉丝绝美的笑着。

坦尼尔没有再说话，因为这一份笑容已经刻入了他的脑海深处。

他无法理解这一份笑容。

因为这一份笑容上，不掺杂哪怕一点点的负罪感，十五亿的性命，在她的眼中似乎连草芥都不如。究竟是因为什么，可以让这个少女露出如此无情的笑容？

不是，这不是无情的笑容。

应该说，这一份笑容温柔到了极致。

但是这一份温柔，在这个世界上却仅属于一人。

“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明明他从来不曾真正信任过你。”

坦尼尔看着慢慢远去的栖莉丝，沙哑的声音情不自禁从喉咙中挤了出来。

“因为我爱他。”

“是他给予了我光明，是他给予了我未来。是他在黑暗孤独的夜晚，一直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告诉变为孤身一人的我，你不是一个人。”

“我任性的从他那里得到了太多太多。”

栖莉丝·罗德尼回过头，依旧是那一份温柔的笑容：“所以如果是为了他的话，只要是他需要的话，哪怕背负全世界的罪孽，就算立刻堕入地狱，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