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视角下的大规模合作,和只存在于某些特殊个体之间的小规模合作,完全不一样。你和欧阳杰的确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很多不同,你们两人之间尝试合作,只会为下一次合作创造契机,要说缔造存在于双方主观概念之间的契约精神,我觉得不太可能。”
江澜语速很慢,好让方子羽有足够的时间去理解。
“原因很简单,我刚说了,你们俩有很多不同,假如下次你需要帮助时,欧阳杰不认同你的想法呢?那他还会出手帮忙偿还人情吗?”
“还有,人情是什么?怎么定义它的价值?没法定义嘛。也许你觉得他为你做的太少,而他却觉得他已经还了你的人情,这就像是货币发明之前部落之间以物易物,根本算不清楚嘛。”
“所以说,支配者之间的合作,就是基于共同目标的利益交换。所谓人情,不就是让别人赊账,等着以后再归还属于你的那一份利益么?”
“在欧阳杰暂时无法提供回报的情况下允许他赊账,可不代表你要好心好意做慈善,归根结底,你们合作的基础还是利益,所以你应该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就算欧阳杰和洛瑾瑜对你的好感和信任很重要,这跟你注重自身利益并不矛盾啊,只要欧阳杰认为你是好心好意,就能让你达到目的,不是吗?”
是的,的确是这样。客观来说,方子羽的本意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欧阳杰会如何理解,就像方子羽先前说埃弗雷特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明态度让欧阳杰承个人情,同理,方子羽的本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欧阳杰是否认为他是好意。
明知江澜说的没错,可方子羽还是感到不适,这种精致冰冷的利己主义并不符合他的三观,但让他产生不适感的真正原因不适三观不合,而是三观动摇。
尽管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那么,坚持己见和听言纳谏,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正确呢?
处于这种苦恼之中,即便点上饭后一支烟,也没法快活似神仙。
抽完一根烟后,方子羽咬牙下了决心:“在不破坏我和欧阳杰洛瑾瑜的关系的前提下,怎么把利益最大化?”
听见方子羽改口,江澜开开心心收起碗筷,清出桌面开始运筹帷幄。
“首先,得验证我们的猜想,这个不难,安排一场绑架或刺杀即可。比如,我现在是随便说哦,还没想好,比如,我们同时雇佣两个职业杀手暗杀埃弗雷特·查尔斯,并让他们在同一时间用不同方式刺杀埃弗雷特。在刺杀开始之前,我们随机选定其中一个杀手,等到刺杀过后我们把他出卖给警方。”
“假如欧阳杰宙器的作用是预知未来新闻,那么这次他就会通过新闻提前预知杀手的个人信息,而他预知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们选定的那个人。之前埃弗雷特几次遭遇刺杀,都无法预知杀手身份,是因为警方尚未破案,媒体报道只能说明埃弗雷特的死因,却无法给出凶手身份。如果这回欧阳杰能提前确定凶手身份,而且恰好是我们选定的杀手,嘿,那就没什么悬念了吧?”
“其次,既然你对欧阳杰没有敌意,那么即便知道了他能预测未来新闻,也无法为你创造太多收益,真正能拿到手的好处,是埃弗雷特。”
江澜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耳朵,冷笑道:“欧阳杰一心想把埃弗雷特打造成自己安插在美联邦政坛的棋子,为保住埃弗雷特不惜放下脸皮找我们求助,那他以后肯定会在埃弗雷特身上倾注大量精力、资源,而我们可以先把埃弗雷特变成我们的棋子,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