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弥昂从长长的走廊里冲出来的时候,空气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的尖叫声,褴褛的、被撕破的尸体被泼溅着穿过面前的空间,四面八方散落着肢解的四肢和破碎的头骨,地面本身似乎也变成了刺青色的黏液,那些尖叫声是非自然的,不是来自任何活人的声带。
“现实正在被吞噬啊,之前在战场上的只不过是瘟疫花园的一个幻影。”伊岚凝重地说。
当凡人世界中有祸害和瘟疫导致荒芜时,纳垢的领土就会随疾病和腐化兴旺扩展,受腐败之王的精心照管,这个不利于身心健康的领域是每个脓泡和可想到的折磨的家园,并充满了腐败的恶臭。有死就有生。在生命的腐败里无数细菌,病菌、昆虫和食腐生物得到兴旺发展,所有的生命都靠其他生命滋养存活,并从一次次瘟疫中诞生出比上一代更强、更有繁殖力的新一代。因再生来自腐败,所以希望涌出自绝望之中,一个死亡和疫病的天堂。
“他们会把泰波克之翼放在哪呢?”弥昂思索着这个问题,赤诚之剑确实是不错的利器,但对付这些诡异的东西还是古圣神器更有把握。
古圣神器与混沌的力量是不容的,第七子也绝对知道这一点,而即使他们能压制神器的力量,但也很难抽出精力来召唤混沌,因此最好是先放在一个还没有被彻底侵蚀,不会激发其力量的地方。
弥昂扫视着这座被侵蚀的城堡,从外面看去整个城堡已经连带着城墙都被腐肉包裹吞没成一头地平线上的可怕异物,因此这个诡异之地内部的复杂构造还要超过城堡本身,而混沌的浓郁使得手中的印记只带着对其排斥的抵触,也感觉不到泰波克之翼所在。
背后传来丝线颤动般的声音,弥昂猛地回身剑斩,不过只看到一根手指粗的丝线在他面前被切断了,头顶上传来一阵磨牙的声音。
抬起头看着那东西,它身上血的恶臭扑鼻袭来,这个怪物比牛还要大,看起来像是蜘蛛,但现实中的蜘蛛显然不会是头在中间两个腹部,身上一堆触须的造型,当它在腐肉与碎石废墟中淌着口水时,它的形体似乎向外扩展,紧贴着墙壁,仿佛无视了设法容纳它的狭窄空间,肉体和四肢随着它的每一个动作而生长和收缩,它们的触须在空中乱窜,最后变成巨大的钩状爪子。
巨大的爪子把这只怪物推过碎石堆,它的皮上布满的无数伤痕上滴落下人类的血,当血从这只怪物的皮肤上渗出时,兽皮本身似乎把血吸了回去,就像海绵吸水一样。
一只钩装的利爪刺入弥昂背后的腐肉墙面,它有十条爪子,但攻势远不像人类那样密不透风,弥昂的剑刃深深地刺进了怪物的不成形的躯体,怪物踉跄着直立起来,在它的胸膛上,一张张狰狞的脸似乎在奋力挣脱。
一张巨大的网从弥昂脚下兜起,半张墙大小的网把弥昂扣在背后的腐肉间,从一开始弥昂就在提防着它可能吐丝的危险,不过显然做出的更像是人类的陷阱,这种丝线没有什么粘性,但异常坚韧,赤诚之剑一次也只能看断几根。
那东西用它那八只巨大的黑眼睛瞪着他,然后张开它那巨大的嘴,要把弥昂撕成两半,但弥昂用赤诚之剑切断了腐肉的墙壁,它们可不像网一样坚韧,就这样扯开一边的腐肉拉开缺口,弥昂的身体半陷下去避开了怪物的利齿,同时赤诚之剑深深地扎进了它的身体里——这家伙的身体更像煮过的肉而不是活的血肉。
一股热气腾腾的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弥昂看到好像是几张脸从血块中向他尖叫,不过显然并不比怪物的尖叫声更加刺耳,弥昂坚决地切开了它的躯体,将一大片颜色混杂的血污放了出来,怪物肿胀的躯体开始泄气,它自己的血液是半透明的绿色,躯体呈现的红色是它的饱餐。
而这这些成堆的血污从它躯体间流空的时候,怪物的躯体在抽搐中被毒菌附着着,它也将被逐渐消解吞没。
弥昂从网中挣脱出来,看到地面上堆积的人类骸骨血肉,里面还带着大量没有消化的成分,弥昂很遗憾他并没有带什么能够燃烧的东西,尽管在这个领域里火焰能否点燃也是未知数。
用赤诚之剑切开了腐肉的墙面,里面能看到人的躯体,也许在混沌的影响下有的还没有死去,残破的身躯中内脏蠕动在蛆虫之间,而当弥昂切开这片污秽的时候,腐肉间寄生的害虫们从腐肉的粘稠中走出来向弥昂奔涌,弥昂再次陷入战斗之中。
第七子站在朱莉亚的身前,身上每一个伤口的血肉都在雀跃蠕动,荆棘的尖刺深深伤害着她,她不知道究竟是失血让她眩晕还是混沌一点一滴的腐蚀,尽管如此她依然勉力维持着尊严的态度直视着瘟疫冠军。
“冲我来,你这肉虫!”奥兰多对着他吼道,“这里可是我的城堡!”
当然瘟疫冠军肯定不记得了,现在它他唯一关心的是喂养瘟疫和残害杀戮。
“它会吃了我的灵魂吗?”朱莉亚忽然问道。
“不会,那只不过是纵欲的陋习而已,我们会打造一个天堂,也许你也会成为一个天使呢。”瘟疫冠军的笑声隆隆的。
“听起来一样糟糕。”朱莉亚哼了一声,双眼中闪耀着蓝白色的光,尽最后的努力抵抗。
而瘟疫冠军抓住她,让那微弱的抵抗变得毫无意义,只是延缓着这里被混沌所吞没的时间。
贝拉站在最宽阔的殿堂中,面前是血肉堆积的王座,诡异之处在于这些血肉还没被疫病和腐烂彻底侵蚀,尽管那些腐肉上的嘴和虫类正饥不可耐。
一只丑陋的丧钟被腐肉吊在溃烂的天花板的最顶层,然后在腐肉的抽搐中,丧钟摇晃起来,发出它今夜的第一声轰鸣。
音浪像是洪流席卷,尽管城堡裸露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霜冻,但空气变得潮湿而郁郁葱葱,腐肉像是一片沸腾的沼泽,腐烂的气味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污物划破肺部,腐肉的肉芽蜿蜒,腐烂的污秽窒息了这里,污水在粗糙的树叶下溃烂,害虫在恶臭中飞舞。
弥昂听见了钟声,丧钟的音浪使得他的血液一阵加速,而他面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怪异,明明听声音钟声离他并不遥远,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双方之间的距离比他想象中更加漫长。
肠道般的走廊晃动起来抬升着,原本的通道开始变得垂直于地面,弥昂将剑刃插入腐肉间延缓着下落的势头,这团怪异的肉蠕动着喷吐污秽,形成一个诡异的沼泽,当他爬进恶臭的沼泽时,弥昂抬头看看他的敌人离他有多近,不可能的是,废墟在他上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森林与沼泽混合的时空,一直延伸到他的视线所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