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跳丸,东方一抹鱼肚白,清晨时分,央州街头行人寥寥,忽得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车马来到了一座宽大的府邸处停下,那车马是朝廷的制式,华丽无比,车身以黑檀木为材,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配上一匹上等的汗血枣马,这等配置便是知州也没有。
来人不知是谁。
一个俊俏无比的年轻人跳下了马车,昂首阔步地叩门,大喊道:“南宫小子,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这会天刚亮,街上热闹了起来,年轻人的这声大喊吸引了很多不明原由的过路人,上门拜访不交名刺,拜访时机又不合时宜,而且胆敢不经通传报,直呼大喊主人家名讳等等行为,皆是无礼之举。众人不知道年轻人是谁,但知道他肯定是有些地位的人。
要知道,他叩的是央州第一大家族南宫家族的大门,如今的武侯府。
他喊的,则是那三年前在武斗中败退众生,被誉为当世第一,后被朝廷封以轻武侯的南宫家少主,南宫少卿。
……
没过一会,大门咿呀一声打开。
年轻公子身边跟着一个小仆,在下人引路下悠然入府。府中装潢华丽,气派如旧时未改丝毫,下人将客人引到一小院,恭敬道:“公子,少爷在里面等您。”
院中传来一阵异声。
刘子明正欲推门而入,迎面便起一阵强风,吹起刘子明的衣摆,风吹门开,熟悉的白衣少年手拿利剑,挥剑斩浮云,剑起桂花落。
剑舞如画如诗。
少年杀意深藏,斗转间激得气刃无双,一处假山轰然开裂,剑痕触目惊心。
浩然回转,轻轻抖腕藏剑回鞘,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刘子明一个劲地鼓掌,赞叹道:“厉害厉害,南宫你还是这般厉害呀!”
他转头对书童吩咐道:“小小,我待会要上趟山,不能空着手去,你出门向左走到街口,然后过两个路口,之后向右走上几里路,走到一家叫罗记的小吃铺子排队买上两份炸糕,然后再向北过一条街到桂香楼打两壶上好的青梅酒,酒要好,价钱不用管。”
施小小并未迟疑,一一应下。
反而是冷性子的南宫少卿将剑搁放在桌台上,疑惑道:“你说那么快,他记得住?”
刘子明嘿嘿一笑道:“这小子记性好,说再多也记得住。”
白衣少年微微点头,便负手离去。
刘子明跟了上去,嬉笑道:“好久不见南宫小子,有没有想我?”
南宫少卿依然没有好脸色,一言不发。
刘子明习惯了他的冷脸,咳嗽了两声,继续寒暄道:“你外公还好吧?”
南宫少卿冷峻的脸色不减半分,停下脚步,转头微怒道:“你还敢提?三年前你出师门入仕途,至今已过三年,三年内你一次也没来看他老人家。”
刘子明苦笑连连:“老师交代的事没做完,自然没脸来见他。”
南宫少卿挑了挑眉,轻声道:“所以,这是做完了?”
“自然。”
刘公子嘴角上扬,一展怀中纸扇,潇洒自如。他接着肆意道:“南宫,我受皇命出使。”
“于我何干?”
刘子明目光坚定,“我要你帮我。”
“怎么帮你?”
“和我一起去。”
见南宫许久没有反应,刘子明又问道:“你就不想离开?”
南宫嘴角一丝冷意:“若能离开,我应是这座城里最想离开的人。”
刘子明皱起眉头,打趣道:“你还没破开剑圣大人的剑?”
南宫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没,我的实力大跌,已跌至三品了。”
刘子明眉头抬起,怔在原地,三品的实力,还未一品入境,也就是寻常的武夫。
“为什么?”
南宫负手于后,少年郎惜字如金,只是轻轻道:“救人。”
刘子明恍然大悟,惋惜道:“我听说你早些年将自身真气灌入义妹体内助她疗伤,不想损了根基,后又知义妹离去,情急之下剑心大乱,剑意一落千丈,境界大跌。”
南宫抬眼望去天幕,平静地说:“外公给的七寻道,修炼可借浑厚外力抵挡病魔,只是可惜收效甚微。”
刘子明起身,赞赏道:“南宫小子,你对义妹的感情真是让人崇敬啊。”
白衣少年摆手道:“刘子明,我已帮不了你了。”
刘子明将手搭在那翩翩的白衣少年肩头,无比认真道:“你听我说,我这一行,需要你。”
南宫少卿眉间冷意稍退,轻柔道:“这三年来,多谢你给我带来了双儿平安的消息,我总是欠你的”
刘子明颇为得意地笑道:“真是破天荒了,这还真是你第一次说谢。”
南宫眼神忽然黯淡下去,喃喃道:“三年了,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既然想知道,不如和我下山去,去见她。”
南宫神色一晃。
刘子明笑意满满,“不如打个赌?”他轻笑道:“你随我远行,做我护卫,护我安全,我帮你出山,助你恢复实力,帮你救义妹。如何?”
南宫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凭你?”
“凭我。只问你,敢与不敢?”
“有何不敢?”
“好!爽快,那之前我先得上趟山去见老师,你等我消息吧。”
“有把握?”
“你了解我,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几年不见,这家伙还是那般自信,眼神却多了几分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