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滚滚,漠北荒芜之地许久没有降下雨水,今日却大雨磅礴。
雨落大漠,白衣剑圣刺出惊世骇俗的一剑。
这一剑横空出世,灭鬼神,破苍穹,颠山河,覆日月。
一剑斩下。
万军中豁然炸出一条路,路上飘起血雨。
无边的剑意夹杂着一股狂暴之戾气,在密密麻麻的北武军阵中肆意扫荡,血花四绽,人头齐飞,血流成河。
七十二魁甲将之后,北武军只余八名先锋大将,他们皆是身经百战、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士,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搏杀,此刻,这八名大将面色凝重,如临大敌。面对的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他们的所有攻击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见对手一袭白金大袍,衣角翻飞,猎猎作响,仿佛整个战场都被他的气势所笼罩。他微微眯眼,八柄飞剑杀人,光芒四射,剑气纵横,瞬息取了那八人人头。
在他的身前,是万千箭雨,如蝗群一般密集,遮天蔽日而来。箭雨之中,凌剑圣以剑破箭,更有无数铁骑,奔腾咆哮,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却无法近身一步。他如仙人般穿梭于箭雨和铁骑之间,阵中千剑挥舞,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哀嚎声响彻云霄。
这一战持续了仅仅半个时辰,北武军主力营死伤的人数已逾万人。
而雨中的剑圣凌若寒依旧是仙人之姿,一尘不染。身侧剑已折去一千余柄,但剑光依旧凌凌,照亮了整个战场。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却不敢沾湿他的衣裳。
凌若寒眼神冷漠如冰,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只有无边的剑意。
青山侯的全身被雨水打湿,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青山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举起手中已经残破的黑焰刀,划破雨水的间隙,向着凌若寒冲了过去。他的长刀还没有碰到凌若寒的衣角,就被一道无形的剑气切成了两段。
青山侯的身体也随着刀的断裂而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他的身后,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红色的河流。
身前是铺天盖地的千军万马,如黑云一般压城欲摧,掠入剑阵。
突然,撤军的号角如惊雷般响彻云霄,声震耳聋。在剑圣的怒意下,北武军兵败已成为事实,伤亡惨重,丢盔弃甲,狼奔豕突,千百将士开始仓皇逃窜。
大漠沙如雪,月如钩,皎月当空如镜。
沙场青烟起,生灵涂炭。
军阵散开,队伍之中让出一条豁大的路。
烟尘四起,一不算高大的出家少年和尚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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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啊,不是我推辞,这会镖局实在是接不了你的镖呀,或许你再等些时日,等总把头回来?” 孟大海苦脸说道。
“十万火急!孟大哥莫不是嫌钱少?”
“哪里话?不是我老孟放在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只是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天镖关系重大,此刻镖局高手都还没有回来,镖局里如今谁也不敢担这个干系?”
刘子明温和笑道:“也不用高手,给我们配几十个办事利索的信得过的兄弟,钱呢,照样走天镖的价格。”
孟大海皱了皱浓厚的眉毛,“这……不合规矩。天镖除了高级镖师的配置之外,还有需要嘉州刺史的大令许可,兄弟,你是从哪里搞来这批货的?”
刘子明起身拱手一礼,认真道:“是运往战场前线的重要物资和军粮,肩受人之托,我们将其火速驰援玄武关。”
“打仗用的?”孟大海瞳孔猛沉,愣了许久,然后猛拍了拍刘子明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有点侠义心,不愧是我老孟过命的兄弟,好样的!”
他沉默片刻,咬牙道:“这趟镖,押了!”
刘子明深深鞠了一躬。
孟大海受不了繁文缛节,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推脱道:“毕竟是国战,也算我等平头百姓尽些心意,只是不知你们要走什么路线?”
“栖鹤林。”
年轻时走遍大江大河的孟大海眼中闪过讶异之色,微微张嘴道:“这可是个凶险之地,为何不走官道?选择这样一条蜿蜒难行的山路?”
刘子明没有作答,只是柔声问道:“如何?”
孟大海双手抓住松胯腰带,咳嗽了一声,声音粗犷道:“这趟镖为义镖,我让镖局里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们去,也算是让他们历练历练,再给你们配上镖局里剩下的几名经验丰富的老镖师,这样一来安妥许多,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小兔崽子们虽然年轻,但是身手不凡,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他们平日里跟着镖局里的老镖师们学习镖艺,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这样你没问题吧?”
“自然没问题。”刘子明转头朝南宫他们问道:“嘉州离江南虎头郡苏州城多远?”
双儿点头道:“最快的汗血马,昼夜骑行,也要三日。”
南宫少卿起身,坚毅道:“我二日即可。”
刘子明笑了笑,轻声道:“南宫帮我走一趟吧。”
南宫少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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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出现一个巨大旋涡,犹如一只无形的手,将整个战场掩埋。雨水顷刻而止,青山侯昏迷当场,被北武骑兵捞走。
大军撤去,凌若寒对此默不作声。
剑圣眼神凌厉,目光投向迎风走来的一个瘦弱身板的少年和尚。
小和尚微闭双眼,额心红痣作闪,双手合十,裸露着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半红色袈裟摆裙。
他赤脚而行,脚步轻盈,似不染俗尘一二。他的身体如同一阵清风,轻盈地掠过地面,不带一丝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