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百里常满头白发,无力的躺在那里。</p>
百里长安回过神来,紧握着父皇的手,嗓音低沉而缓,“父皇,今儿的药吃了吗?你觉得如何?”</p>
“阿九,父皇昨天夜里见着你母后了。”百里常低低的说着,“父皇瞧见,她还是当年的模样,明媚娇艳,那样的美艳不可方物。”</p>
百里长安忽然有些不高兴了,“父皇,她不会来见你的,你肯定是看错了。父皇,你多疼疼阿九,多陪陪阿九,阿九最喜欢父皇了!”</p>
百里常笑了,“你这丫头,父皇陪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够吗?”</p>
“不够!”百里长安斩钉截铁,“阿九要父皇,陪一辈子!”</p>
百里常却是没了力气,说话都分外倦怠,“陪不了,父皇……撑不住了。阿九那么聪明,不该自欺欺人的,父皇要去见你母后。”</p>
“我不答应。”百里长安忽然起身,嗓音里透着清晰的颤抖,“为什么要去见她,我恨她,我恨她。她已经让我成了一个怪物,却还要带走最爱我的父皇,我绝不答应!”</p>
百里常吃力的翻个身,伏在了床边位置,“阿九?”</p>
“她要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我的命,但绝对不能带走我的父皇。”百里长安红着眼回头看他,“父皇说过的,你最喜欢阿九,不能丢下阿九不管的。”</p>
百里常被她逗笑了,“可是阿九长大了,也学会了……穿红衣。”</p>
自从百里常往公主府送面首,她便开始穿上了红衣,那一袭红衣宛若嫁衣似的,明媚娇艳,衬得她一如黛栎当年。</p>
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最明艳的所在!</p>
“父皇?”百里长安跪在床边,满脸委屈的瞧着自己的老父亲,“不要丢下我,阿九已经被丢下过两次,不想再被父皇丢下。”</p>
百里常摸摸她的发髻,摸了摸她的脸,满是褶子的双手已经不似年轻时候,他是真的老了,老得都提不起刀,老得都已经扛不起这天下,担不起女儿的下半生了,“父皇永远都不会丢下阿九,只是换一种方式陪着阿九而已。”</p>
百里长安摇头,红着眼,始终不愿眼泪落下。</p>
“该教你的,父皇都教了,再也没什么可以教给阿九,所以啊……父皇就把江山留给你。”百里常低低的咳嗽着,满脸的慈爱,“这大昭天下,是阿九的了!”</p>
百里长安跪在那里,将面颊凑到了父皇的掌心里,“父皇,别走。”M..</p>
“父皇此生,爱过也恨过,杀过不少人,做什么都是那样果断决绝,不曾有后悔的时候,唯一后悔的……就是那一耳光。”百里常忍下嗓子眼里的血腥味,“父皇欠你一句对不起,很多年了。阿九,对不起!”</p>
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骤然崩开,百里长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眼前突然掠过大雨里的那一幕,止不住倒吸一口冷气……</p>
她好似,想起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