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干脆把人拉到大树后松松环住,沉声安抚说,“你别听他们乱讲,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好了好了,有问题咱就解决,莫哭了,你哭的我都想哭了。”
“噗”
钱宝红终究还是忍不住,在听到他说自己也想哭后,脑海里闪过那样的画面,当即笑出声来,笑趴在他怀里。
男人心疼自责的表情一僵,大手挑起怀中之人的小下巴,看到的是一张笑颜如花的俏脸,哪有什么预想中的伤心难过,都快笑成小花猫了。
“你装的”卫斯年保持着那个姿势拉下脸问。
钱宝红觑到他那张看不出表情的冷面,很有危机意识地当然不会承认了。
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示意,刚才是真的伤心枯了,看,有眼泪作证,只是之后见他态度真诚,她又被他哄好了呢,就问他开不开心。
卫斯年“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变相的情话一如既往。
其实他怀疑她在耍他,借以逃避刚才来自对象的思想教育,但是他没证据。
然而不管怎么着,这是他的姑娘啊,他除了让着宠着还能怎么办。
眼瞅着男人的眸光渐渐变得灼热莫测,钱宝红意识到后止住笑,干咳两声挣扎着将之推开一步之距。
现在可是在外面,乱发什么情呢,被人看到怎么办。
她可不想被人举报当街耍流氓。
索性卫斯年顺势放开了她,只是神情愈加莫测,他人也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沉稳如山的军人形象,看不出刚才如同毛头小子一般的无措模样。
以防他回过神学着翻旧账,钱宝红趁机说,“反正咱俩都有点那什么,现在算是扯平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以后都别提了啊。”
卫斯年看着她的笑脸点头答应,并没有多做计较,只要她高兴就行,至于暗下要怎么清算他自有主张。
钱宝红满意了,认为他们现在是大哥不说二哥,双双放过。
总之揭过一茬,他们该按照之前的安排,接下来要去公园啦,但是刚回到大路上,一个就被另一个拉着往回走。
钱宝红一脸茫然地被卫斯年拖进文工团大门,不清楚他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有人乱传流言吗,我带你进去走一圈。”卫斯年的打算和钱宝红的不谋而合。
只不过钱宝红私以为刚才在大门口拉拉扯扯亲亲密密的一幕就够让人瞧明白的了。
但显而易见,卫斯年觉得那力度还不够,他们就手拉手去转转,叫人都看看谁和谁才是般配的一对儿。
对象是他谈的,温不温柔、会不会过日子他自己有体会,哪里用得着旁人说三道四。
“行叭。”钱宝红乖巧点头。
于是乎,接下来两人开始了文工团半日游,由钱宝红同志做向导,带着卫斯年战士在文工团各处逛逛看看,遇到人了就呵呵笑着打声招呼,顺带正式介绍一下,默默宣示主权。
等到一圈下来,他们遇到的人没有一百也得五十,关于钱宝红和她对象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消息,借着众人之口迅速传开,彻底压下前几日那些残留的流言蜚语。
卫斯年满意了。
钱宝红开心了。
目的达成,这对儿留下一地羡慕嫉妒恨的玻璃渣,相携成双地出来先到国营饭店吃饭,等饱食一顿才转道去逛公园,看花看草看山看水,好不乐哉。
逛着逛着,钱宝红免不得又被卫斯年拐去了部队。
在那间已经有些熟悉的单间里,钱宝红如同上回那样给他洗了身衣裳、打扫了一遍卫生,期间挤在小卫生间一起劳动时,男人突然压过来亲了一口,说是作为惩罚。
钱宝红这才明白人家早就回过神了,他根本没被她糊弄,只不过是陪着她闹罢了。
然后结果是,她初吻没了。
“你竟然搞偷袭”钱宝红推开男人的大头,捂着嘴巴愤愤不平。
卫斯年眉开眼笑,俯首下来又亲了亲她的手背,胸腔震动着低笑道,“这次没偷袭。”
“臭流氓”钱宝红脸红着啐他一口,身子往下一缩从那臂弯里钻出来,突地跑了。
下一刻,男人低沉愉悦的笑声从小卫生间里传出来,好在他没追出来。
钱宝红开门出去,站在楼道里拍拍脸颊,迎着穿堂风很快恢复了冷静,然后神态自然地回去高声提出告辞。
卫斯年从卫生间里出来,手上还拿着打着泡沫的解放鞋,让她等上一会儿,他马上就刷好了,稍后带她去吃部队食堂。
钱宝红很想拒绝的,但还是没忍住吃肉的诱惑。
最后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她矜持地点头答应了,决定赏他个面子。
卫斯年成功把人挽留下来,立马动作麻利地刷完鞋子带对象出门,免得小姑娘急起来真给跑了。
这次为了安抚对象,卫斯年特别大方,打饭时全照她的爱好来,只要是她想吃的就给打,有他兜底,完全不怕多。
好在钱宝红的理智还在,又不是浪费粮食的,以两人的口味拿够了他们的饭菜就适当罢手。
照例,钱宝红先用完了自己的那份猫食,然后看卫斯年大快朵颐、风卷残云。
等待的空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瞅瞅正在吃饭的男人犹豫着要不要问,之前才说过要揭过那一茬,现在她问起和那事相关的,不是竟等着让对方翻起旧账嘛。
万一他又要再亲她肿么办。
卫斯年快速解决着桌上剩下的饭菜,余光瞥了瞥对象迟疑踌躇的神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等到全部用光,男人一抹嘴巴,朝自家姑娘挑眉努努下巴,表示有话就讲。
钱宝红搓搓手,掩着嘴悄声问,“那个马建军,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卫斯年左右望了望,和钱宝红一样将上半身倾斜过来,两人头对头低声交谈。
而后钱宝红从他口里得知,马建军在革命委里走一遭,经人特意照顾之下,他以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全被查出来了,且审讯中不小心被打断了命根子,最后定罪撤职下狱一系列操作下去,就等哪天良辰吉日秘密处决。
钱宝红惊呼,“这么快”要是这样,文工团里那些受害的姑娘一早举报不就行了。
她看看面前的男人,知道关键是有他在,不然那封举报信没等传上去就被马建军的人拦截了。
卫斯年点头,马建军那事情节严重,一旦传开了,影响太过恶劣。
抹黑组织形象的人,组织上决不轻饶。
“他老婆家里不是很有背景吗,没给你造成麻烦吧”钱宝红还记得马建军是怎么仗着岳家势力狐假虎威的,不由担心地追问。
卫斯年舒展了眉眼,伸手碰了碰她放在桌上的食指尖,只道没什么,那些人不足为虑,对方忙着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不长眼地惹到他身上,再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事背后有他的手笔。
对此,钱宝红伸出大拇指,表示你牛。
“你今天好像很活泼啊。”男人得到赞扬,眼神流转着忽而感叹道。
钱宝红神色一怔,下意识回想今天的行为举动,发现还真是这样,的确如他所说的活泼一些,情绪起伏也剧烈一点,搞得他们真跟谈对象的情侣一样。
打情骂俏,嬉笑怒骂
回忆了一番,钱宝红忍不住脸红,那还是平时冷静淡然的自己吗怎么感觉跟个陷入热恋的小姑娘似的,这不科学啊。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接下来她也没心思多呆了,很快告辞回去。
等到她懊恼反省了一路回到文工团后,当晚她家亲戚来访,钱宝红方才知道原因所在。
这该死的大姨妈
钱宝红痛心疾首地批判了大姨妈一通,然后麻溜地请假了,因为她现在这具身体有点痛经,都是小时候用凉水洗头的锅。
幸好不是那种很严重的痛,敷一敷热水袋就好很多。
可惜六十年代没有轻便的小翅膀,只能用棉布棉花做的月事带代替,十分不方便,用完还要清洗晾晒,然后收起来下次再用。
钱宝红从来到这里开始,每次大姨妈来都要哀叹一声为什么不让她穿进现代的书里,让她屯点姨妈巾再回来也好啊。
请假期间,卫斯年再次过来时给她带了红糖和姜片,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管如何,这份心意倒是让她心头暖洋洋的舒坦。
而卫斯年也由此了解到一些姑娘家身上的那点子事,比如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不定、这时候要喝红糖水泡姜片、需小心注意着不能着凉等等,差不多上了一堂卫生知识课。
完后,他表示受教良多,以后会记着帮对象算日子,准时送红糖姜片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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