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徽嵐打算先将一头毛躁的头发用菜刀给弄断,再去水沟边撸一把薄荷回来,捣碎了洗头。
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家里别说洗发水,就连常见的洗衣碱都没有,很显然清水是洗不干净她这头头发的,条件艰苦,她不得不自己想办法。
拿定了主意之后,她不紧不慢地做着这些事。
这个家目前就剩下她和便宜儿子杨闽,杨建平跑出去了,归期不定。周徽嵐并不担心有人闯进来。
刀起刀落,没一会,她将自己的头发绞断了一大截。而很不幸的,她划伤了耳垂,流血了
她右手还握着菜刀,不得不用左手去捏住耳垂。
血顺着她的手往下,划过她的手心,抵达手腕,流到原主一直戴着的一枚青灰色的桶状物上。
此时一少年推门而入,周徽嵐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屋内,周徽嵐手里提着菜刀,以及一地的头发,将少年吓得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看到来人,通过原主的记忆,周徽嵐得知眼前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便宜儿子杨闽。
从她出事,杨闽就被他爷奶接到老屋去了。此时听说他妈脱困回家了,他就决定回来看看,他爷奶都拦不住。只是他没想到,刚推开门,画面那么惊悚。
“二弟妹,不是我说你,你这口没遮拦的习惯真该改一改了。建国好歹也你是大伯子,你污蔑他的品行,咱们全家都得跟着丢脸,包括爹娘建平还有闽儿都脸上无光。现在咱们一家子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你满意”李梅用壮硕的身躯挤开侄儿,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一个个的不速之客让周徽嵐不耐,看人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凶煞之气,配上她此刻的形象,真的很怕人。
“你要做什么你可不不要乱来”李梅声音发颤,因为在她的心里,她这妯娌就是个沉默的疯子,不时会爆发一下,也只有小叔子杨建平能治得了她。现在这情形,周惠兰很像是要发病的样子啊,别是之前受的刺激太大了
杨婆子原本是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的,打算等大儿媳将小儿媳训一顿之后,她再出去打个圆场,将小儿媳安抚下来。这次的事,小儿媳真的太不像话了她还真以为她走了她儿子就娶不着了要不是建平千叮咛万交待一定不能让她离开大坳村,信不信她人一走,她老婆子立马就能给老二说上个黄花大闺女倒是她,真逃出了大坳村,就是饿死的命。杨婆子恶狠狠地想。
但此时大儿媳那边的情况明显不对,她也顾不得心中的小算盘,大步上前。
“老二家的,你在干嘛”
便宜儿子身后又出现了一个肤色黝黑的老婆子,周徽嵐知道这是原主的婆婆。
周徽嵐瞟了手上的刀一眼,淡定地抓了抓头发,“没干嘛。”她左手捏着耳朵好一会儿,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这两人的紧张的样子,她没错过两人眼底的怯意,周徽嵐心底嗤笑果然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两人此刻这副模样,谁又知道这两人在周惠兰来到大坳村的这些年里,一直都以欺压欺辱原主为乐呢
杨婆子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年纪不小了,闽儿都那么大了,收收心过日子吧,别瞎折腾了。”她的意思是,别总想着走了。
杨婆子越说,周徽嵐人脸色越难看,她此刻最听不得别人提她的年纪。此时风一吹,吹乱了她的刘海,周徽嵐下意识想拔开刘海
她这样,手里还握着菜刀,光线在刀身上的反射让李梅下意识地喊出了一嗓子。
杨婆子住了嘴。
周徽嵐无语地看着她。
原来她不是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李梅涨红了脸,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脚一跺人就跑了。
“闽儿俺给你送回来了,还给你摘了一把空心菜”
这算什么打一棒子给颗枣子吗周徽嵐不说话,继续将沉默进行到底。
看她不应声,杨婆子将菜放下,又看了一眼孙子,然后板着一张脸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周徽嵐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脱困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那些人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并不是说一定要置她于死地,所以没有再和她计较的意思。
周徽嵐看着那婆媳二人,总觉得有些怪异。
回想起她们的一言一行,周徽嵐终于知道她们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要知道任何一个女人得知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一腿,肯定是一肚子妖火的。
以李梅的脾气,这股火肯定是要发出来的,对象嘛,要么就冲着丈夫,要么就冲着另一个当事人。
偏偏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李梅奈何不了杨建国,另一位当事人她也惹不起,那这股火多半是要冲着她这个捅破了窗户纸的始作俑者发来。
而李梅的言行太克制了,像是在顾忌什么会是什么呢她可不会以为那对婆媳是在顾及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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