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燃&立夏(7)(1 / 2)

痴缠 何缱绻 5414 字 17小时前

番外二7

蒋燃与立夏到时,蒋鸿飞正在楼道里练太极,扎着马步,一头银白的发好似都得了他矍铄精神的感染,根根直竖。

地面的确扔着大小两个塑料袋儿,里面买了一堆食材。

蒋鸿飞总自称自己可是上世纪下活下来的人,饶是在蒋建国手中将船厂发扬光大,家底渐渐殷实了,但老人家由奢入俭惯了,平时买的、用的,许多都是十分寻常的东西。

蒋燃一出电梯,就与立夏将地上的东西相继拎了起来。

立夏偏偏还挑了最重的一包,蒋燃便赶紧从她手中夺走了,有点儿不悦地对蒋鸿飞说“爷爷,你来之前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老人家板着脸的模样倒真有点儿他爹蒋建国的味道,对蒋燃哼了一声“我来看我孙子还要提前打招呼,你国务院总理啊,成天那么忙见你还要提前预约跟你打招呼”

说着,便注意到了蒋燃身后的立夏。

立夏站得端庄,依在蒋燃身旁,大方得体地打了个招呼

“爷爷好。”

蒋鸿飞欣然地点点头,问蒋燃“就那个,女朋友”

“不是”

“哦,哦,”蒋鸿飞想到自己会错意,一拍脑门儿,“还在追的那个。”

“”

立夏听到了,倒是也不介意。

她主动将蒋燃两只手其中一只拎着的一个看起来轻一些的塑料袋儿拿走了,为他分担。

她的手触到他掌心。

他回头。

她轻声地提醒他“去开门吧。”

公寓很新。

家具陈设什么的,都是蒋燃前几天买的,也很新。阳台窗户边儿一个皮质沙发椅上的塑料包膜还没拆掉,餐椅上还包裹着运送时保护的泡沫纸。

一室一厅,胜在十分干净简洁。

蒋燃解释道“我都没仔细收拾。你们随便找地方坐吧。”

然后又将立夏手上的东西拎走了,去了厨房。炉灶什么的上面也罩着一层保护膜,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立夏还没坐稳,蒋鸿飞便笑眯眯地赶她走“姑娘,你去找燃燃,我老爷子自己转转看。”

立夏笑着点点头,只得跟着他蒋燃进去,他将塑料袋儿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摆在流理台上。

立夏打量一下这崭新的、完全没有使用迹象的陈设,问他“你这几天没回家住吗”

“最近挺忙的,”他说,“白天几乎都在外面,晚上回家就用个床。”

“嗯,”她沉吟一下,“我刚才听你说,你去你爸的船厂了”

他低着头,收拾流理台的东西,一一摆开。

“对。”

“怎么突然”她有点儿不解。

他笑着看了她一眼“很意外”

“嗯,是,”她老实地说,“我还以为,你就是因为我回到港城,然后顺便训练一下,这样。”

说出前半句话,好像不大好意思似的。

但这也是既定事实,她侧了侧身,背倚在流理台,抬头瞧着他,有点儿征询他的回答的意思。

蒋燃笑了笑,没多解释。然后去一旁擦拭起台面来,再将炉灶上的保护膜撕掉了,调试了一下煤气是否好用。

然后将要用的食材都拿了出来,放到一旁备用。

立夏也给他帮忙,但他做事还挺利索,她几乎都插不上手。于是她在一边倚着,看他忙碌着,有点儿欲言又止。

“蒋燃。”

“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个家庭妇男。”她开着玩笑说,“我差点儿以为你结婚了。都不像你了。”

“是吗。”蒋燃笑着回头,“我不像是这种人”

“确实,你以前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挺会玩儿的,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懂家务的男人,我家里都是我妈忙碌,我爸从来不下厅堂。应该是我爷爷那一代传下来的臭毛病。”

蒋燃听她这么说,笑意更深,他将食材放到水槽中清洗,嗓音在空旷的厨房里,和着水声,也显得异常的清澈干净“我小时候爸妈不管我,我爷爷也是,不怎么做家务的。”

他说着还压低一些声音,生怕外面的老爷子听到了似的。

立夏在他旁边帮他清洗着,他侧头过来同她低语时,两人便挨得极近近到她能捕捉到他身上一丝很清雅的男士香水味道。

与他外套的味道很像。

就是闻到这样的味道,并不能想象到这样细致的男人,会三下厅堂,洗手作羹汤。

“我经常在家帮我奶奶,她以前得过沙眼,有一阵子感染了,行动很不方便。”

立夏惊讶“那现在好点了吗”

“她去世了。”

“”

她倏然沉默下来,在水声中默默地帮他清洗着食材。

过了会儿,蒋鸿飞突然在外面喊了声“燃燃,要爷爷给你帮忙吗”

“不用了,不用”蒋燃回应,又压低嗓音,与立夏调笑,“其实我今晚不想回来还有个原因。”

“什么”

“我爷爷做饭太难吃了。”

立夏低声地笑了起来。

蒋燃将一部分食材准备好了,准备切好放一边儿。立夏便在一旁给他帮忙,期间还烧了点儿热水,出去给蒋鸿飞泡了杯茶。

蒋鸿飞不住地夸赞着她,还跟她打探着她与蒋燃的情况,她只笑了笑,没说太多,就又去给蒋燃帮忙了。

一顿饭吃得倒是开心。

蒋鸿飞对立夏十分满意,说是来看望自己的这个孙子,在餐桌上却与立夏攀谈更多。

蒋鸿飞虽然来势汹汹不讲道理,但在立夏不注意时,蒋燃提醒过他立夏的爷爷最近去世的事,蒋鸿飞便几乎没问起立夏家人的事。

一顿饭吃到中途,却是立夏主动提及,她爷爷以前也常练太极,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人便这么隔着辈儿交流了一番。

期间立夏去厨房取东西,蒋鸿飞还在私下跟蒋燃悄悄地说,她一定是个家教极好的女孩子。

蒋燃解释,她父母都是港城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她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祖孙二人聊了一阵,蒋鸿飞小酌几杯,双颊都通红了,还不住地跟蒋燃夸赞着立夏。

立夏回来了,转眼间又炒了一个菜,放到桌面上。

她看起来心情也很不错,对蒋鸿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爷爷以前喜欢吃我做的这道菜,爷爷,你尝尝看吧”

蒋鸿飞笑着点点头,又横蒋燃一眼“再怎么肯定比燃燃做的好吃我总怕这孩子一个人住饿死了,所以今天过来看看。”

蒋燃又气又笑地打断“爷爷。”

“你啊,现在真是越长大越乱来了,你之前一直开赛车,你爸虽然开始反对,最后也没干预你不是可别做什么都做个半途而废,那天听你爸说你要试试接管船厂,吓得我差点儿去找你奶奶了你别做一阵又不想做了。”蒋鸿飞说着,夹了菜品尝,对立夏笑笑,“味道很好。”

立夏也是一笑。

蒋燃才想说两句什么,蒋鸿飞却继续与立夏攀谈着

“小夏你不知道,蒋燃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叛逆以前叛逆就算了,现在都快三十的人,之前让他结婚他说不考虑,说一直在谈女朋友,也没见他带到我们面前让我们见见,我是真的替他奶奶操心他就前几天突然说要去他爸的船厂工作,也是吓了我一跳呢,结果我今天见到你了,我就明白了,他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立夏不解地眨眨眼。不明白蒋鸿飞的意思。

“包括我前几天得知他自己找了这么个公寓住,不天南海北地乱跑了,我心里就想,这孩子可能是想结婚了。”

立夏一怔,笑,“不是吧”

“爷爷。”蒋燃规劝。

“我的孙子我自然了解了,”蒋鸿飞没搭理蒋燃,对上立夏羞赧的、有些无所适从的表情,一板一眼地道,“他啊,之前真是没个正型,突然想安定下来,也蛮好,是到那个年纪了。”

蒋鸿飞说着,去给立夏夹菜,温和地笑着“来,你也吃点儿就不说他以前有多不安分,现在突然想安分下来了,有这个念头挺不容易哪个男人不爱玩儿呢谁不想在结婚前多玩儿几年呢我和他奶奶当时也是,我觉得这个女人,我喜欢,我想跟她过日子,想以后跟她长长久久的,我觉得我应该与她结婚,安定下来,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未来。”

立夏低了下头,看一眼碗里的菜。

怔怔地笑着。

不知如何接话。

蒋鸿飞怕她吃不饱似的,又给她夹菜

“你呢,多吃点,小姑娘太瘦了不好你啊,如果是和燃燃好了,他肯定换着法子疼你喜欢你的。且不说他了,你啊,就当我是你爷爷,他如果欺负你,你跟我说,有我收拾他呢。”

“爷爷。”蒋燃再三打断,观察一下立夏的表情。有些紧张。

她唇边笑意淡淡,始终一副往常那般无波无澜的模样只不过,此时显然有了波澜。

笑容淡了许多。

“蒋燃说你是个好女孩儿,好女孩儿就该被呵护的,他奶奶眼睛不好那几年,我心里就很着急,一边埋怨自己怎么不能替她担痛苦,一边又心疼极了,你要相信,燃燃既然能把你带到我们面前,他肯定是很喜欢你的。”

“你平时有什么不高兴的,一定要跟他沟通,他啊,有时候心可能没那么细,顾及不到太多,就怕把你给气跑了,”

蒋鸿飞舌头都大了,明显有了酒意,语无伦次地又开始教训蒋燃,“你呢,小夏心情不好或者怎么,你就多陪陪她,女孩子嘛,有时候想得多,可能有的话不跟你说,但你陪着她就好了嘛,成天跑什么赛车场开赛车,有空多陪陪她,知道吗”

“爷爷,你喝多了,”蒋燃赶忙把蒋鸿飞手边的酒瓶夺走,“你别说这些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小夏心情不好,你看不出来吗”

“爷爷”

“你看不出来我可看得出来小夏如果成了我孙媳妇儿,我肯定比疼你还要疼她,多懂事多好的女孩子啊”

立夏听他们吵吵嚷嚷地,她注视着盘中蒋鸿飞为自己夹过来的菜上。

只是一瞬,视线模糊。

眼泪就落了下来。

蒋燃刚将酒瓶从不讲理的老人手中夺走,注意到立夏的情况,轰然一愣,手忙假乱地去安慰她“立夏”

蒋鸿飞也不嚷嚷了,“唷,这、这是怎么了”

忽然有一种巨大的悲伤,压抑了许多日的悲伤,从她心中油然腾起。她放下筷子,以双手掩面。

不知是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的眼泪,还是什么。

眼泪不听使唤,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浸湿了手掌。

“立夏”

蒋燃轻声地唤她的名字,直到瞧见她的肩膀剧烈地震颤了起来,他才忽然察觉到了她这么多日的波澜不惊下,那些汹涌的悲伤。

她单薄的肩随着一阵阵的啜泣,不住地颤抖着。

啜泣的声音细而小。

若是不仔细去听,几乎听不到。

蒋燃却清晰地听到了。

那一声声的啜泣,与越来越汹涌的哽咽,仿佛一个个小尖锥,扎在他胸口上。

她掩面哭泣着,一声比一声剧烈。

他赶忙去揽她的肩膀,靠近了她一些,将她拥到自己怀中来,柔声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顺势埋入他怀中,脸朝他胸口侧过去。

柔热的呼吸与滚烫的眼泪,不一会儿就将他的衣襟浸湿了。

“立夏。”蒋燃轻柔地唤她的名字,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又腾出一只手,去握住她冰凉的掌心。

眼泪干涸在她手掌,一阵潮湿的凉意。

蒋鸿飞也不打扰他们了,立刻去阳台附近兜转了。

原地剩下蒋燃与立夏二人。

她哭声不大,埋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揪紧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被他捏在手中,五指掐紧了他掌心,指甲陷入他手掌的肉中。

他拍着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额顶,能嗅到她身上一股很清淡、很好闻的栀子花香。

也能嗅到她来势汹汹,此时此刻却如何也压抑不住的悲伤。

“你哭吧,”他轻声说,拥紧了她,“你这阵子应该很辛苦吧。”

他嗓音低沉,有着安抚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