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之前,鹤辞想了很多场景,比如说在夕阳的海边,浪花来来回回的冲刷,他们两人一边散步一边捡贝壳的浪漫情形。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帝阙,居然,带他来赶海
所谓赶海,就是趁着潮水褪去时,在沙滩礁石上打捞找寻海产品。当然这个词也是帝阙解释给他听的。
现在鹤辞一手拎着小桶,一手拿着铲子,顶着明媚的阳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旁边帝阙几乎要装满两桶了,而自己却只找到些扇贝。
看着脚边还在冒水的小泉眼,鹤辞只能顺从帝阙的嘱咐,选择蹲下玩水,因为他实在是分不清凹陷的沙坑里是沙子还是象拔螺,又或者是海葵。
这时帝阙拿着长长的钳子,闲庭信步般在稍显浑浊的礁石水洼里钳出一只手掌大的螃蟹,看了一眼随手扔到桶里,“花蟹。”
刚抬起头的鹤辞“”
鹤辞记得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生活在内陆,没有时间财力去海边玩,对海鲜兴致也不高,除了鱼和海带这种常见的,他连虾都很少吃,螃蟹海螺什么的更是没吃过。
“哥,你这都是怎么分辨的啊”鹤辞挪过去,用小铲子轻轻戳了戳那一桶海鲜,除了会动的螃蟹,还有许多辣螺盘螺等等他认不出来,但是帝阙叫过名字的东西。
“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其实这些记忆在每一个进化帝企鹅的脑海深处都是存在的,只要稍加引导联系,都会熟练掌握。但这也就代表着下次鹤辞可以独自前来了那帝阙岂不是没用了。
“我、我可以吗”鹤辞双眼微亮,也不是为了别的,他是想尽量选些一样的贝壳出来,这样做出来的企鹅摆件会更精致一点,“那咱们分工合作你负责抓,我负责处理下锅,怎么样”
帝阙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鹤辞开心就好。
恢复元气的鹤辞高高兴兴的站了起来,他也不找海鲜了,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找贝壳上。
察觉到鹤辞的行动轨迹,帝阙不着痕迹的靠了过去。
退潮后,沙地上奇奇怪怪的生物有很多,大部分都是鹤辞认不出来的,便没有贸然去抓。而且走了一段距离后,鹤辞可以确定这里的贝壳并不多,但是活物很多
就在鹤辞打退堂鼓准备回去等待扇贝壳时,忽然在波动的水面下看到了一个纯黑的开口贝壳。
他也没多想,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捏住黑壳的一檐,拎起来就想问问帝阙这是什么壳。
帝企鹅大体上是黑白黄三色,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给贝壳染色,现在有了黑色,就顺利多了
结果刚一转身,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指节传来的痛感让鹤辞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
一直关注着鹤辞的帝阙立刻看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夹了一”鹤辞一个激灵突然噎住,在刺痛之余,指尖似乎又碰到了软软的东西会动
瞬间鹤辞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帝阙已经靠了过来,在鹤辞惊慌到甩臂前握住了他的手腕,冒着寒气的冰晶将扇贝包住,撬开掰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鹤辞抽手想躲,帝阙以为是被自己碰到疼狠了,放缓了力道拉起鹤辞的手腕,用半湿的手帕包住发红的指节,“还是很疼吗”
帝阙的本意是不希望鹤辞在这几天内有不好的回忆,哪怕有也要尽量变成好的。
好在鹤辞只是被那奇怪触感刺激到了,心脏狂跳,半晌回过神后眨了眨眼,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反应过来了,扇贝可不就是活的吗,刚刚以为开着口的是就剩壳的了,结果被猝不及防的夹了一下,而且里面还在动,反应过激了。
“没不疼,真的。”鹤辞拒绝承认自己已经没用到会被扇贝吓到了,尴尬的别过脸,蜷起手指想要忘记那奇怪的感觉,“哥,我还是回岸上等你吧。”
鹤辞情绪的反常让帝阙皱眉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又或者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纵使帝阙有着许多的“记忆”,但这也没有增加他和喜欢的人出来玩的经验,而且越是在乎,越是畏首畏尾。在刚刚鹤辞躲避他的靠近时,他甚至觉得这次出行可能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抱歉。”帝阙盯着鹤辞的指尖看了半天,忽然拉起他的手腕。
只见比鹤辞高上大半头的帝阙此刻正温驯的低下头,亲了亲那还在发红的指尖。
鹤辞被帝阙的举动惊到了,而且亲手指也太犯规了吧,“我真没事,印子一会就消了,也不疼,我就是有点没想到。”
帝阙黝黑的双眸执拗的与鹤辞对视着,拉住他想要缩回的手,肯定道,“今天,你不开心。”
这次鹤辞直接惊讶到控制不住表情,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呢
但鹤辞并不准备承认,“没有”
话音未落,帝阙已经抬手抚上鹤辞沾到海水的脸侧,打断了他的狡辩,“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和我一起出来玩吗还是无聊了”明明刚开始还是很高兴的。
“哥,你很在意吗”
“嗯,很在意。”帝阙点了点头,认真的不得了。鹤辞对待感情的坦诚也影响到了帝阙,眼下他猜不出来原有,也不想让鹤辞不高兴,只能坦白问了,“我不想让你觉得,和我出来玩是一件会让你不高兴的事。”
鹤辞眨了眨眼,压在心底的小情绪悄然散去,他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没绷住笑了一下,“唉,我真觉得你在套路我。”
疑惑的帝阙歪了歪头“”
“其实,我很开心,尤其是刚来的时候,特别开心。”鹤辞清了清嗓子,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个,忍着尴尬继续说,“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被你照顾,但事实上,我也想照顾你。”
这就好像是打游戏开黑,要是两个人都菜还能相互扶持,哪怕输了也会有别的乐趣。可一个是大佬,一个是菜鸡菜的一方毫无体验,只会觉得自己在拖累对方,长久下来可是会对这个游戏失去乐趣的。
帝阙好像懂了什么,双眸亮的惊人。
“但我一直在帮倒忙,现在更是连扇贝是不是活的都没看出来”低着头的鹤辞错过了他的变化,还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总之,你不觉得我笨,碍手碍脚就好。”
“不会。”帝阙忍了又忍,嘴角还是微微扬起。
他明白过来,鹤辞是想帮他做些什么,结果发现非但没有帮到他,甚至还在添乱,就开始生自己的闷气。
所以说,还是小孩子思维。
抬手揉了揉鹤辞的一头黑发,帝阙似是感叹似是无奈,“你还小,而且我很喜欢照顾你。”
“我不小了”鹤辞皱了皱鼻子,小声哼了一下,“南远大哥只比我早出生一年,他和小嫂子都已经在备孕了。”
帝阙“”
回去一定要警告辛月,不要再让鹤辞接收到奇怪的信息。
以动物形态诞下的幼崽一年就可以成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飞速进化的弊端也显露了出来。
哪怕传承的记忆碎片可以让他们勉强应对日常生活,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实践,都年轻气盛的厉害,思维也不甚成熟。而那些以进化形态出生的孩子,虽然要十多年才会成年,但在阅历与性格上都甩前者一大截。
最重要的是,两者从成年后的身体成长衰老情况都是一样的,甚至可以理解为以动物形态出声的进化生物比进化形态下出生的要白白少了十多年可活。
帝阙还暗地里怀疑过这一点,因为前者看起来就像是为了应付族群总数匮乏被催熟的,后者才更像是进化生物的正确生存方式。只是他们发展至今,“用动物形态生下的幼崽更省事好养”的观念想要改变还是太难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帝阙稍显尴尬的将话题从备孕转移回来,“我是说,你经历的还太少,这都是正常的。”
他将鹤辞的手掌摊开,手指慢慢穿入指缝,直到十指交握,“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么想很不对,但是”
“你越是离不开我,越需要我,我就越高兴。”
鹤辞“”你说啥
他被帝阙这危险发言惊到了居然是这么想的么不会觉得什么都不会的伴侣是个麻烦吗
趁着鹤辞呆愣住,帝阙干咳一声,弯腰捡起了那已经闭口的黑色扇贝,指尖发力将它轻松的撬开,干干巴巴的说道,“其实,这东西咱们也可以生吃。”
但他满脑子都想着,不知道鹤辞会怎么想自己说的那番话。
刚刚那一瞬,帝阙特别想让鹤辞接受真实的自己,虽然他现在也找不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嗯”鹤辞想起那蠕动扇贝还是熟肉的触感,浑身一抖迅速后移,“不不不还是熟的好吃”
抬眼撞进帝阙含笑的双眸,鹤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欲盖弥彰的指了指海岸,“我还是回去等你吧。”
看到鹤辞成功被带偏了思路,帝阙松了口气,又不免感到失落,“一起回吧,要涨潮了。”
海水慢慢上涨,将暴露出来的海床与礁石再次掩盖住。
其实在解决晚饭前,最重要的是住宿问题,刚刚鹤辞正准备拿出帐篷露一手,转头就发帝阙在沙滩上直接用异能造了个冰屋。
为此鹤辞还担心他异能透支,强硬的用自己的异能给帝阙“充了个电”。
今天似乎又多了解了帝阙一些,他生活上真的很讲究。
为此鹤辞还深思了一会,得出一个结论帝阙把洞穴都贴上冰墙,不是因为闲的慌而是因为他喜欢
嗯,肯定是。
此时帝阙正在熟练的处理螺肉,一番操作后冰板上只剩下了白嫩的肉片,鹤辞一边观摩,一边随着帝阙的讲解,用借来的小本子记下各种螺的特征。
就是当帝阙准备处理扇贝时,鹤辞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他对扇贝有心理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