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竟然要——屠圣!
苏翰林似乎知道张屠夫心里在想什么,开口说道:“相信我,这辈子我从未如此冷静过。”
“为什么?”张屠夫两条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张大哥,你觉得大苏的百姓如今生活的如何?”苏翰林问道。
“若刨除天灾人祸不谈,还算可以。”张屠夫答道。
“南境旱灾,东海水涝,北疆暴雪,西域沙尘,短短一年时间就带走我大禹两千多万子民。”苏翰林沉声喝道。
“主要是南境太惨了。”张屠夫哀声叹道。
“那你可知道,不算南境死于战乱的百姓,剩下的人中有九成是饿死的。”苏翰林气怒道。
“天灾难测!”张屠夫摇头无奈道。
“天灾是难测,但是人力大有可为!”苏翰林怒目圆睁,问道:“若百姓们家里皆有个三五年的存粮,若君臣一心,为国为民,若哪里有灾,朕的钱粮和军队能如臂指使,在第一时间抵达灾区救援——区区天灾又有什么可怕的?”
“可事实是——”苏翰林的语气骤然低沉,几近怒吼道:“百姓家里有个半年存粮,就算得上温饱之家。
君臣同殿却不能同心,朕整日想着如何让老百姓过得好一点,他们却整日想着争权夺利。
朕的钱粮和军队看似是朕的,实则却被由上到下的层层官员和勋贵把持着。
南境旱灾,朕的赈灾钱粮大半年前就拨了下去,可至今都没能如数送达南境灾区。
朕拨十两银子下去,却要被一群吸附在帝国身上的吸血鬼层层抽取,最后落到百姓手里时恐怕就只剩一个铜子。
可悲又可笑的是,朕偌大的江山最终还是要靠这些生活在的最底层,受尽层层剥削压榨的苦哈哈背负前行。
朕揭竿起义那天,曾对天起誓,要推翻这个世界,让老百姓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可是朕做到了吗?
没有。
朕不过是推翻了昏聩无道的魏王朝,然后在这座废墟上又建立了一个苏王朝,而压在百姓们身上的苦难未曾减轻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
朕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腐败的不是魏王朝,而是这个世界。
所以朕准备了一副猛药,打算给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医一医。”
“就怕药效太凶猛。”张屠夫道。
“重病当需猛药医。”苏翰林道。
“就怕病没医好,却把自己医死了。”张屠夫皱眉。
“不医又如何知道医不好呢?”苏翰林问道。
“那就医医看?”
“且医医看。”
“狗.娘养的!”张屠夫突然气急败坏地冲苏翰林破口大骂,喷着唾沫星子叫道:“老子是来帝都安享晚年的,不是来给你当牛使唤的!”
“哈哈,老大哥息怒。”苏翰林抹掉一脸的唾沫星子,笑道:“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便是。”
……
苏正浑然不知他一个毒誓就把自己家的祖宗灵牌送给人劈柴烧了,还在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珠子向张小卒表真诚。
张小卒看着苏正问道:“就是说有一个你们不能说的人,让你们来找我拜师,并且对我没有恶意,就只是为了学我的拳法?”
“确切点说是,这个人只是告诉我们,你能让我们变强,是我们自己为表诚心及决心,在一起商量后才决定要拜你为师的。至于学不学拳,我们不敢要求,只要能让我们变强,学什么都成。”苏正纠正道。
“泰平学院的名师多不胜数,你们怎么不去找他们?”张小卒不解问道。
“泰平学院名师虽多,却没有能让我们变强的,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因资质先天不足而修炼艰难,甚至是不能修炼的废人。只有你能让我们变强,所以我们来找你。”苏正答道。
“别,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张小卒连忙摆手道。
“不,你有。”苏正一口咬定,道:“一年前你也是修炼资质不足,可如今你却已经能笑傲星辰之下。”
张小卒摇头道:“咱们各有各的缘法,不相同。”
“我们的缘法就是你。”苏正已然认定了张小卒。
张小卒无奈摇头,断然拒绝道:“我是不会收你们为徒的。”
苏正不禁颓然,没想到说了这么多,张小卒依然拒绝得如此决绝。
然而却听张小卒忽然语气一缓,说道:“我可以教你们一套拳法,至于能不能让你们变强,我不做保证。”
“真的?”苏正黯淡下去的眼神顿时又恢复了光彩。
“先别高兴。”张小卒摆手道,“不是免费白教,得收费,并且非常贵。”
“——”一十八人闻言,无不愕然无语,觉得张小卒定是跟他们的掌院学的。
“有多贵?”苏正忐忑问道。
张小卒右手摊开在苏正面前,掌心上摊着一张折起来的纸。
苏正拿到面前展开,目光甫一碰触到纸上的字迹,吓得两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
纸上面写着五十种天材地宝的名字,每一种都是百年不得一见的宝贝。
这正是黑猿口述的炼体方子。
此方总共五十四种天材地宝,怕被人照着方子偷学,张小卒故意去掉了当中四味关键的灵药,故而只剩下五十种。
“别——别开玩笑了!”苏正愣了半天后醒了过来,咽着唾沫摇头苦笑,抬头看向张小卒说道:“掏空皇宫宝库都凑不齐这张纸上的宝贝,你这费用收得也太吓人了。”
后面的人纷纷好奇地往前探头观看,待看清纸上所写天材地宝后,无不吓得直咽唾沫,同时觉得张小卒是在故意捉弄他们。
张小卒摆手道:“自然不是让你们凑齐这五十种天材地宝,你们总共一十八人,只需缴纳上面的九种灵宝即可,也就是说一种灵宝可让两个人跟我学拳。”
苏正闻言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可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一点,因为即便只要九种,他们也拿不出。
不过可以想办法。
“可否容我们考虑一两天?”苏正问道。
“当然。”张小卒爽快应道。
……
夜幕下,都天禄领着婢女返回府上。
回来的路上,他的脚步轻快,心情相当不错,因为他和苏锦漫步在黄昏下,走在泰平学院熟悉的道路上,仿佛又回到了在泰平学院求学的那个年纪。
他和苏锦敞开心扉聊了一路,把这些年的爱恨纠葛全都理顺了解开了。
心结全部解开的一刹那,他只觉浑身轻松,好似重获新生一般。
故而心情一直很好。
可到了自家府门口,脚步顿了几顿,他才鼓起勇气踏上门前的石阶,而他身后的婢女已经被他打发走后院小门回府了。
这一去他本是志在必得,可是却被拒了回来,虽然他的心结是解开了,但是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向父母和爷爷解释。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站在府门外听见府内静悄悄的,他还以为长辈们已经早早睡下,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根本不是。
院子里灯火通明,老爷子都承弼已经坐在院子里多时了,不是为了欣赏夜色,而是专门等都天禄回府。
其父都明志,其母王氏,正站在老爷子身后,一起等都天禄回来。
都明志虽位居高官,可是在当朝宰相都承弼面前,却是二话不敢多说。
都天禄被院子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如果可以他想转身就走,可看见老爷子威严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事成了?”未等都天禄开口,都承弼先一步开口问道。
其母王氏闻言笑道:“回来的这么晚,定然是成了。”
“没成。”都天禄硬着头皮尴尬说道。
“什么?”王氏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旋即腾起满面怒容,叫道:“一个不得宠的公主,架子未免也端得太高了,奴家看她分明是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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