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燕迟留京,诡案玄机(万更)(1 / 2)

一听燕离和燕迟到了,秦莞眼底薄光一动,退到了一旁去。

袁庆从内室退出,很快,燕离和燕迟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日燕迟仍然着一身墨色的华袍,而燕离惯常的一袭红色袍衫,然而今日他这红袍之上绣着玄色的蟠龙滚边,比平日里的常服要肃重几分。

而不知是不是入宫见到皇帝的关系,他人也显得庄重许多。

“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二人依次行了礼,燕淮便笑道,“起来吧,难为你二人一起来看太后,太后刚醒,这会儿有些不认人……”

话音刚落,太后便朝燕迟和燕离伸出了手来,“涵儿?凛儿?”

燕迟和燕离见状眉峰都不动,似乎早已习惯,燕淮便从床榻之上站起身来,“今日过年,太后意识虽是不清,你二人也留下陪太后说说话。”说着燕淮不看燕离,只看着燕迟道,“燕迟待会儿来崇政殿找朕。”

燕迟忙应声,燕淮便看着燕离道,“昨夜过年,是出去胡混了还是陪你母亲了?”

燕离在京中自有胡混的名头,燕淮都知道,这般一问,燕离笑着道,“启禀皇上,昨夜燕离可是待在王府老老实实陪着母亲的。”

燕淮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说着看了眼皇后等人,“好了,既然太后暂时没事了,也别一屋子人挤在这里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晚上了有心的再来看看。”

赵淑华和素贵妃齐齐行礼应是,燕淮又道,“朕也先走一步。”

燕离和燕迟让开路,一起拱手抱拳,燕淮走出去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着秦莞,“丫头,你在此看着太后用药,待会儿和燕迟一同到崇政殿来。”

秦莞微讶,崇政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皇帝让燕迟去便罢了,怎么还让她去?

虽然心存疑惑,秦莞却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燕淮见状,方才带着赵淑华一行离开了寿康宫。

燕淮一走,比平日稍微持重了两分的燕离顿时肩膀一垮松了口气,他一边往床边去,一边看着秦莞,“九姑娘,这一次多亏你救了皇祖母,七哥都和我说了。”

陈嬷嬷见状在旁笑道,“咦,离殿下认得九姑娘?”

燕离一双眸子笑的微微眯起,走到床边去坐下,手抓住了太后的手。

“我们在裕亲王叔的寿宴上见过的,当时九姑娘正从锦州北上,也到裕亲王叔那里贺寿。”燕离说的简单,自是隐下了后来遇到案子的种种。

燕离说完又看向燕迟,“七哥认得九姑娘更早,七哥去给姑奶奶贺寿的时候就认得九姑娘了,哦对了,嬷嬷还不知道吧,九姑娘是姑奶奶的义孙女呢。”

陈嬷嬷又一讶,“义孙女?!”

燕离笑着点头,“可不是,九姑娘认了安阳侯夫妇为义父义母。”

陈嬷嬷本就感激秦莞喜欢秦莞,一听这话,心中更觉秦莞多了几分亲近之意,燕离见陈嬷嬷神色变化不由继续道,“还有,九姑娘还救过姑奶奶的命呢。”

陈嬷嬷本来不认得秦莞,后来秦莞出手救了太后,她却没想到秦莞竟然还和太长公主有这样深的牵连,陈嬷嬷想到太长公主,不由道,“原来九姑娘和太长公主有这样的缘分,难怪奴婢看着九姑娘便觉亲厚,原来太长公主在京中的时候和太后娘娘可是最为亲近的,后来太长公主去了锦州,太后娘娘便孤单了许多,不知太长公主身体如何?”

秦莞忙道,“嬷嬷放心便是,祖母她身体好多了。”

陈嬷嬷颔首,这边厢,太后拉着燕离的手道,“涵儿,你不是在温书吗?”

太后语声嘶哑,却仍是忍不住的说话,燕离便低声哄着太后,“皇祖母,我是燕离呀,是您的孙儿啊,我父王待会儿才过来呢。”

见燕离如此,陈嬷嬷便苦笑着给秦莞解释道,“九姑娘见笑,太后娘娘认不清人了,许是年纪大了,记得的总是皇上这一辈的,总是将几位殿下当做他们的父亲。”

秦莞并不以为意,“人老了就是如此,太后娘娘这般也是久病的缘故,待太后娘娘病状减轻一些,她的精神也会更好,想来认得人的时候会多些。”

陈嬷嬷眼底生出几分希望,“好好好,奴婢等着那日。”

这边说着话,燕迟却将目光落在秦莞身上,陈嬷嬷见她三人都认得,便去外间催药来,内里只留了两个小丫头照看,燕迟上前两步靠的秦莞更近了些,“皇祖母如何了?”

秦莞便道,“不用担心,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眼下只需照着方子吃个五六日便可见成效,而后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

燕迟神色一明,似乎松了口气,“那便好。”

燕离也不知说了什么,竟然是将太后哄得乖觉闭上了眸子,他转身看着秦莞,“此前便知九姑娘医术过人,今次方才知九姑娘的厉害,这一次若是没有九姑娘,祖母只怕无救。”说着燕离眼波一转道,“九姑娘一定不知道你的小医仙之名已响彻京城了!”

秦莞倒是听郑白石说过一嘴,可盛名之事她并不关心。

“我并非开馆行医的,要这些虚名也无用。”

燕离颇有深意的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哟——”

秦莞微微扬眉,正在想燕离所言是何意,忽然,一个小娃娃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秦莞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燕离身形极快的到了门口,一把将那小娃娃抱在了怀中,又笑着道,“小九,今日怎来的这般慢?!”

小娃娃不过四五岁,生的雨雪可爱,尤其一双眸子黑白分明,被燕离抱在怀中,如同个瓷娃娃一般,他被燕离抱起来也不觉害怕,只低声道,“离哥哥,绥儿要吃糖。”

燕离“哈哈”一笑,抬手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包裹着的糖果。

秦莞早就知道九皇子在寿康宫中,然她却是第一次见这位九皇子燕绥。

燕绥见着糖果便往自己怀里塞,生怕旁人发现似的,然后越过燕离肩膀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皇祖母还没有好吗?”

看得出燕绥有些怕生,他虽然和燕离亲近,可看到燕迟的时候却有些躲闪。

秦莞看着这个小娃娃眸光微沉,这是瑾妃的孩子。

燕离正在逗弄燕绥,陈嬷嬷带着一个端着药碗的侍婢走了进来,见燕离怀中抱着燕绥,当即笑道,“九皇子过来啦,这边药味重,本来还想待会儿再带你过来看太后呢。”

“皇祖母好了吗?”燕绥奶声奶气的问陈嬷嬷,一只手抓着燕迟的领子。

陈嬷嬷忙和声和气的道,“九皇子别担心,太后娘娘很快就可以好了。”

说着,跟秦莞道,“九姑娘,药熬好了。”

秦莞便走上前来,闻了闻药味儿便知方子和熬法对不对,秦莞便点点头,“第一次用半碗便可,等凉一凉了再给太后娘娘用。”

陈嬷嬷看那侍婢一眼,那侍婢便端着药碗到了一旁等药凉。

这边厢,燕绥挣扎着走下了地来,他迈着小短腿到了太后床边,抓着太后的手满眸的担心,陈嬷嬷便叹息一声,看着太后闭着眸子又道,“还是离殿下会哄娘娘,每次离殿下一来,娘娘就会乖乖睡觉。”

燕离笑意微深,便又看着燕迟道,“七哥,不去崇政殿吗?”

燕迟本是不急,这般一提,陈嬷嬷却道,“殿下快去吧,皇上这两日政务也多,不好让皇上久等的。”说着又道,“皇上也让九姑娘同去呢。”

燕迟便道,“那好,我先过去看看是何事,然后再来看皇祖母。”

陈嬷嬷忙应了,燕迟带着秦莞朝外走去。

一出门,茯苓便迎了上来,秦莞便道,“好好跟着我,我要去见皇上。”

茯苓忙点头,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外面雪已停了,有燕迟在旁,陈嬷嬷便未派更多人,她二人顺着宫道走在前,茯苓和白枫便落后几步跟在后面,燕迟看一眼秦莞道,“是否在想皇上为何召你?”

秦莞看着燕迟,“你知道?”

燕迟便道,“本想昨夜便告诉你,可后来一时乱了心神,竟是忘了。”

秦莞面上微红,燕迟说的乱了心神,自然是指二人亲热,这么想着,便嗔怪的横了燕迟一眼,燕迟笑意一盛,“锦州的案子上报朝堂之时并未将你写入其中,因为锦州至少有徐河,可到了豫州,豫州仵作不在,何人验尸的便要写个明白,豫州知府倒也不是贪功之人,便将那案子如何破的原原本本的写了进去,皇上看到之时,自然也就知道了。”

秦莞没想到豫州知府竟然将此事原原本本上禀了,一时有些怔忪。

大周之内,女子不涉政事,此番皇帝召她是为何?

“你安心,那日皇上看了案子的卷宗之后也问过我,我见汪怀宇据实以告了,便也答了皇上之疑,我看皇上的意思,并非不喜,相反,还很感兴趣。”

秦莞听了便点了点头,“那便好。”

燕迟却看着她道,“若是皇上今日问你此事,你可说以医术行仵作之道,却莫要提沈毅的名讳——”

秦莞脚步微顿,“沈……沈大人的事已经过去,他的名讳提也不能提吗?”

燕迟眸色微深,“我知你欣赏沈大人,可此事非同小可,莞莞,听我的。”

四目相对片刻,秦莞知道了燕迟的意思,点点头,她抬步继续朝前走去。

宫道之上空荡荡一片,只有偶尔经过的一二宫人走的无声无息,秦莞心中,那股压抑的沉闷便又冒了上来,燕迟垂眸看了两瞬,忽然一把将她的手抓了住。

秦莞一讶,下意识抬眸看向四周,二人正走到拐角处,便是后面的茯苓和白枫也不在她视线之内,然而秦莞还是着急的想要挣扎,燕迟重重将秦莞手一握,这才放了开,恰在这时,茯苓和白枫也转过拐角跟了上来。

秦莞知道燕迟心存安抚,于是低声道,“你放心,我明白。”

燕迟便道,“朝堂之上的事,瞬息万变,期间皆是权力二字,旁人便罢了,在圣上面前,切不可轻忽。”

秦莞从前只远远看过皇帝,并不知其性情,然而这一次入宫,皇帝给她的印象却不算差,别的不说,单论他对太后的关切便和她想象之中的冷酷帝王不同。

然而燕迟这般说了,秦莞还是设了一层防备。

仿佛知道秦莞如何想,燕迟便低声道,“当今圣上很重孝道,可在吏治之上,当今圣上的机谋手段亦是历代帝王之最。”

燕迟话语低沉,这话一出,秦莞莫名觉背脊微凉。

她慎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崇政殿之前,袁庆看她二人同来笑意微深,“殿下,九姑娘,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折,您二人进去便可,请——”

说着,袁庆亲自将秦莞二人引进了崇政殿的御书房。

今日乃是正旦,举朝皆沐修,可燕淮却仍然在御书房之中一待便是一整日,秦莞和燕迟进御书房门槛的时候,燕淮有所觉的将目光从一片昏光之中抬了起来。

他的眸子背在光里,那一刹那,秦莞忽然感到一股子无比的森然冷酷之感。

然而等她到了跟前行礼,燕淮却又笑道,“起身吧,太后可用新药了?”

秦莞忙道,“离开的时候药已煎好,正在等凉,想来现在已经开始喂药了。”

燕淮点点头,当先看着秦莞,“丫头,可知今日召你前来是为何?”

秦莞摇头,“民女不知——”

燕淮扫了燕迟一眼,“猜猜。”

秦莞抬眸极快的看了燕淮一瞬,随即道,“莫非是皇上还有什么赏赐没有给民女?”

这话一出,燕淮朗声笑了起来,将御笔一放,方知燕迟并未告诉秦莞内情,“是不是早上的赏赐不够?还想要什么?尽管说来……”

秦莞面露惶然,“民女不敢,只是如果不是赏赐,民女便不知其他了。”

燕淮转眸,从一旁拿出了一本奏折来,他将奏折打开,温和道,“日前朕这里收到了一本奏折,是豫州知府送上来的,上面写了豫州几宗案子的内情,你可知晓?”

秦莞犹豫一瞬,“民女,知……晓。”

燕淮看好戏似的道,“这般犹疑,可不像你,这案子里面你做了什么?”

秦莞垂着眉眼,“民女……民女帮豫州知府大人验尸……”说着秦莞又极快的道,“民女不该插手府衙公务,请皇上恕罪。”

燕淮好整以暇看着秦莞,“不该插手?你既然知道不该插手?怎还插手了多回?”

秦莞面色更为惶然,抬眸很是无措的看着燕淮,见似乎真的将秦莞唬住了,燕淮无奈笑道,“还以为你多机灵呢,怎连这点意思都品不出?朕若是怪你,还要你来御书房作甚?朕不过是好奇,你一个女儿家,如何敢行验尸之事?”

秦莞松了口气似的,垂眸道,“因民女并不怕死人。”

燕淮挑眉,“不怕死人?也不怕鬼怪?”

秦莞便继续道,“民女在锦州的祖母生前喜好参佛,听祖母说,人死之后,必定坠入六道轮回,那些鬼怪,多是业障缠身之人,而只要我们人生在世不造恶业,便不会遭恶鬼所侵,而人们寻常畏怕的鬼,不过是人心中的鬼罢了,而对民女而言,不过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民女得了佛家教化,想通了这些事,便不怕了。”

燕淮听着秦莞这一套说辞有几分意外,又见秦莞格外的持重沉静,身上亦喜着素色很有几分禅雅之意,还真是信了几分,他便又道,“那你又是如何修得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