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咏阳大长公主的府中,唐嬷嬷一脸担忧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咏阳。
半个月前,傅云鹤的信送到了府里,咏阳在看过信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在伺候的下人们都担心的想要去禀报老爷夫人的时候,她这才出来,但整个人的气息都阴暗了几分。
咏阳直接就传唤了她的心腹亲卫,一连派出去了三拨亲卫,而那些亲卫去了哪里,就连贴身服侍她的唐嬷嬷也不知道。
昨日晚上,第一拨派出去的亲卫前来回禀了,咏阳把人带去书房里待了一个时辰,等到亲兵走后,她也没有离开书房。
一直到刚刚,已快近黎明了,咏阳这才颓丧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给本宫备车……”终于,咏阳开口了,声音低沉,显得有些无力。
唐嬷嬷不敢多问,匆匆下去吩咐了。
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升起后,咏阳坐上了朱轮车,往安逸侯府而去。
咏阳去安逸侯府对于整个王都的权贵们而言早就已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几乎所有人都听闻,咏阳对她那个失而复得的外孙极其宠爱,有求必应,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也因而由于怜外孙从小孤苦,又一心向学,想拜一个博学之师,咏阳就代其恳请安逸府官语白将他收为学生。
虽然被婉言拒绝了,但咏阳并没有放弃,时不时地就会往安逸侯府走一遭,这份恒心让王都上下都不禁心叹。
见到咏阳来到了,安逸侯府的门房已经习以为常,打开角门,让朱轮车进去。
得了禀报的官语白迎了出来,他穿了一袭素衣,头发只束以一根白玉簪,清贵而又淡雅。
他含笑道:“殿下想必还未用膳,不如一同可好?”
咏阳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拒绝。
官语白把她迎入了花厅,他的早膳向来十分简单,一碗粥,几碟小菜便足已。
一碗热粥下肚,咏阳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随意地说道:“语白这里的粥都有一股子药味。”但这药味并不冲,与米的清香融在了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官语白眉眼温润,浅笑道:“我身子不佳,下人们比较谨慎。”
这粥也是药膳,是南宫玥当年留下的方子,长期食用有着强身健体之效,这些年来小四每日都会盯着他用,倒也确实非常有效。
咏阳想提的倒也不是这药膳之事,她欲言又止了一下,官语白见状,向小四微微颌首,让他先退了下去。直到这时,咏阳才长叹了一声,说道:“……语白,你真是料事如神。”她的脸色灰暗,带着一种颓然,“本宫信你了。”
自打寻回了文毓后,咏阳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容光焕发,可是现在,她却像是在短短的时间里老了十岁,尽显老态。
官语白温声安慰道:“殿下莫太过伤心。”
“本宫岂能不伤心……”咏阳的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滑了下来,“我真以为他是我那可怜女儿留下的骨血,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曾领军千万,在沙场厮杀搏命的铁血女将,在这一刻,就却软弱的只能依靠眼泪来宣泄,就如同大裕那些最最普通的深闺妇人一般。
官语白静静地坐着,待她哭了一阵后,起身递上了一块干净的青布帕子,说道:“殿下,事情还并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咏阳闻言一怔,呆呆地抬头望着他。
咏阳知道官语白足智多谋,先前因文毓的恳请,她替他出面,来请求官语白收他为学生。
但是,并非外人所猜测的那般,官语白没有直言拒绝,只是问了她一句话,问她“文毓是谁?”,那一日,她带着满腹疑惑回去,随后就收到了傅云鹤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
随后几日,她先是命人再去细查,又多次来了安逸侯府,但是官语白却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耐心静等,一直到今日。
“这还不糟糕吗?”咏阳苦笑着说道,“本宫……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官语白直言道:“殿下,文毓来认亲时所带的玉佩可是真的?”
“当然。”
“那玉佩为何会在他的手里?”
咏阳微微一怔。
“殿下。”官语白声音温润,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如果玉佩是真的,他又是从何得到的?殿下,您还不能倒下……”
是啊!玉佩是真的……
这么说来……
咏阳顿时精神一振,喃喃道:“是啊,本宫怎么能就这么倒下呢!本宫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语白。”她急切地看着官语白道,“……你告诉本宫,本宫现在应该做什么?”
“殿下……”
官语白轻轻启唇,平静而又温和。
就如同天空正升起的朝阳一般,带来了希望。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也正是旭阳冉冉升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