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总共取了几次?总数是多少呀?”
“回老爷的话,拢共取了几次,小人记不清爽了。不过,小号账目明白,一笔一笔都好查的,回去查明了再来回老爷。总数小人倒记得清爽:刚刚好是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王永泰的折子里,军费报销的“部费”,户部和安徽的“成交价”是九万两银子。
轮到刚毅开口了:“除此之外,你和李道台、宋知府还有什么银钱往来吗?”
“回老爷的话,有的。李道台在‘顺日祥’借了两万六千两银子,保人就是宋知府。”
颜士璋和刚毅不由又对视了一眼。
刚毅说道:“这么说,你和李道台的交情很不坏嘛。”
潘达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交情谈不上。小人是安徽人,李道台是本省的官员,又是粮道上的,小人在银钱里打筋斗,虽未谋过面,但李道台的大名,听总是听过的。再说,‘放京债’是很寻常的事情,这个,请老爷明鉴。”
“两万六千两不是小数字,你不怕倒账吗?”
“回老爷的话,有保人呀。宋知府是现任知府,凤阳府是大府,这样的保人,‘放亰债’的最是信得过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宋知府在你这儿取了银子,李道台在你这儿借了钱,都派了些什么用场啊?”
“回老爷,这个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京城里的银号,和官场来往密切,特别是外省官员进京贿托勾兑,人生地不熟,许多牵线搭桥的事儿,都由银号来做;过付款项,更是要经他们的手。全然不知“都派了些什么用场”,绝无是理。
但这个和“不晓得汇款人名姓”一样,银号的说法,台面上并挑不出什么错。银号既要装傻,如果不动刑,暂时是拿他们没办法的。不过,今儿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搞清楚了李宗绶、宋尊邦在“顺日祥”的“出项”是多少。
再传杨定时。
情形仿佛,问“李道台有没有从安庆汇款到你的‘乾通盛’”,也是答“不知道,同行规矩,认票不认人”,云云。
不过,杨定时说,李宗绶到京后,到“乾通盛”取了两万四千两银子的款子——这次来取钱的,是李宗绶本人,而不是宋尊邦了。
除此之外,“乾通盛”和李、宋二人,没有更多的银钱往来了。
问“知不知道李宗绶取款何用”,自然也是答“不知道”。
问完了话,两个银号掌柜交保饬回,随时等候再次传问。
颜士璋和刚毅商议,认为以取款的数额来看,很可能安徽在“顺日祥”那儿,有一个公款的户头,专办军费报销,应该重点调查;而“乾通盛”的户头,应该是李宗绶的私项,相对没有那么重要。不过,私项不见得不能办“公事”,一样不能放过了。
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宋尊邦、李宗绶从“顺日祥”、“乾通盛”取出的款子的流向,如果能够证明,其中确有流进毛英章或户部某某手里的,那么,就算“通贿有据”,案子就有了突破口。
还有,安徽方面,为办军费报销,到底汇了多少钱到京城,于此案钩沉也很重要。因为“进项”和“出项”一经对比,便能够暴露很多问题。
为此,李宗绶、宋尊邦必须到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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