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罗德愣了一愣,不说话了。
东西方思维模式虽然有所差异,但是,他还是听明白了关卓凡的意思。
不明白的,反倒是大村益次郎这个东方人。
一天,下值之后,换上了和服的大村益次郎,正像往常一样,慢慢地踱着步,施罗德突然冒了出来:“大村,一起走走?”
大村益次郎自然没有异议。
一边走,一边聊。
聊着聊着,似乎是很不经意的,施罗德把关卓凡的那个问题抛了出来:“大村,你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打算?”
当然,施罗德没有说:“这是亲王殿下的问题。”
大村益次郎张了张嘴,不晓得说什么好:这是我打算得来的么?
施罗德看见他一副诧异的样子,心中不由暗叹,淡淡一笑,停下了脚步。
“大村,你看,多么美丽的夕阳!如果我是你,我会盼望,每天都能看到这么美好的景色。”
说完,掉头而去。
大村益次郎一个人留在原地,愕然不置。
施罗德高大的背影消失了,大村益次郎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抬起头。
西天残阳如血,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突然,犹如电掣雷轰,大村益次郎明白了施罗德的意思。
他浑身颤抖起来。
夕照鎏金,他的脸色却惨白如纸。
当天晚上,在自己的房间内,大村益次郎长时间地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交叠抚地。头抵手背,背脊不断抽动。
他泪流满面,但是,不敢让任何人听到自己的哭声。
第二天,大村益次郎呈文军团参谋长。请参谋长代为上禀“军事委员会”,由军团出面,向朝廷提出申请,准他归化天朝。
同时,请求准许他将妻儿自日本接来中国。
大村益次郎原名村田良庵,又名永敏、藏六。他便取“村田”之“田”,为自己的汉姓,名永敏,字藏六,号良庵。
大村益次郎呈请入籍的当天。下值之后,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散步。
第二天亦如此。
第三天,大村益次郎恢复了散步的习惯。虽然,他散步的时候,一向选择僻地,但还是不止一个人留意到,大村参谋身上穿的。不是那件眼熟的“和服”,而是——长袍马褂。
就这样,“大村益次郎”变成了“田永敏”。
关卓凡举杯。微笑说道:“我晓得先生酒量不弘,我满饮一杯,先生随意。”
说罢,仰起脖来,一口干了,然后。向田永敏照了照杯底。
王爷虽然说“随意”,田永敏可不敢真“随意”。双手捧杯,暗暗吸了口气。也是一口干了。烈酒一倾入喉,几乎就要咳嗽起来,他努力抑制,总算没有失态,但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