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关卓凡说道,“像……‘她’这种情形,体内的‘邪毒’藏得深,只‘过’给子女,不在……交合之际,‘过’给他人,其实并不罕见。”
“是这样啊?啊,好,好。”
慈安眉目之间,愈加舒展了。
实际情形,是否真的“并不罕见”,且另说,反正,慈安姐姐是搞不清楚的,先这么忽悠着吧。
“同样,”关卓凡说道,“‘杨梅’这样东西,也不是必定‘过’给子女的,就算‘过’给了子女,有时候,亦终生不会发病。”
子女——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慈安发现,自己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儿莫名其妙的失望。
这个失望……哪里来的?难道,晓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未必会“过”她的杨梅,才……
慈安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怎么能如此恶毒?
她心虚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不过,他正自顾自的往下说,应该不会留意到自己的微妙的情绪变化。
“就是皇上,”关卓凡说,“实在也是因为天花肆虐于前,本源有亏,无可奈何。”
提到小皇帝,慈安的神色,黯淡了下来,过了片刻,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过,这声叹气之中,之前的绝望和惊恐,已经听不大出来了。
她已经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心神一定,就可以开始想其他的事情了。
“方才,七爷跑到这儿,同我吵了一架……呃,这个事儿,你已经晓得了吧?”
嗯,你叫你自己的总管太监来传我,其实就是要他先把这个事儿告诉我呀。
“是,臣已经听说了。”
“唉,”慈安叹了口气,“七爷急赤白脸的说了那么一大篇儿,我的脑子……都快叫他撑炸了!你说,他说的这个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呢?”
“亲贵重臣进宫为皇上‘叩喜’的那天晚上,”关卓凡说,“出宫之后,大伙儿到臣的家里,坐了一坐。那一次,醇郡王就将此事,当众提了出来,臣作好作歹,总算将他暂时按了下来,不想……他竟然在这种时候,烦扰厪忧……”
说到这儿,关卓凡叹了口气,打住了。
慈安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
沉默片刻,关卓凡说道:“万一……臣是说万一——昊天不吊,龙驭上宾,则议立嗣皇帝,势所必然,咨之亲贵,亦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谈不上这个,醇郡王……实在是莽撞了。”
昊天不吊……龙驭上宾……
慈安微微一阵昏眩。
是啊,到时候,一定是要“议立嗣皇帝”的,这个,怎么逃也是逃不掉的。
呃,不对,自己怎么会想到“逃”这个字眼呢,“议立嗣皇帝”,天经地义啊……
“到时候,”关卓凡说道,“大行皇帝若无亲生兄弟,嗣皇帝的人选,一般说来,要先求之于宣宗一脉,若宣宗一脉中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再求之于仁宗一脉。不论谁做嗣皇帝,只要不是大行皇帝的亲生兄弟,都算‘小宗’入继‘大宗’,这一diǎn,醇郡王虽然莽撞,倒是没有说错。”
慈安愣了一愣。
呃……这段话,听起来,好像……哪儿有diǎn儿怪怪的呢?
哦,对了,是这儿——“大行皇帝若无亲生兄弟”。
先帝只有“大行皇帝”一个儿子,“大行皇帝”自然是没有亲生兄弟的,这个“若”字,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关卓凡继续说道,“不论入继大统的是谁,母后皇太后正位中宫、母仪天下之地位,绝不可稍有移替,不然——”
慈安浑身一震。
“不然,”关卓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臣第一个不能答应,十万轩军将士,也不能答应。”
慈安又是浑身一震。
她握着关卓凡的手,更紧、更用力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