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文祥插口说道:“当时,我就是主张‘急进’的。我想,彼时粮饷虽不十分充裕,但叛匪大股援兵未至,两害相权取其轻,早些动手,固然略嫌行险,但仗比较好打,待叛匪主力猬集,这个仗,就不好打了。”
微微一顿,“谁知王爷说,我就是要等他的援兵,等他的主力!”
众亲贵心中都是微微一震。
曹毓瑛微笑说道:“这就是王爷高瞻远瞩、人所不及之处了!王爷说,咱们进疆平叛,一城一地之得失,其实并不紧要,最关键的,是要灭此朝食!”
“我军急攻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未必打不下来,可是,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失,还在半路上的叛匪援军——那是叛匪的主力,自然掉头而去,人家走了,咱们可不敢追——打下了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我军必已弹尽粮绝了,在新疆那种地方,不好好休整、补充一番,是绝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的了!”
“如此,”曹毓瑛说道,“眼见着就要煮熟了的鸭子,岂非就从嘴边儿飞走了?”
说到这儿,亲贵之中,头脑比较灵活的,已隐约明白了,何以文祥会说,打下了达坂城,“新疆的事情,大局已定了”?
“琢如说得好!”文祥说道,“还有,王爷说,就算咱们休整过来了,饷路也畅通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是没法子进军南疆的。因为七、八月份,正是新疆最热的时候,那个天时,流火烁金,不是咱们坐在北京城里,能够想象出来的!这种时候,大军南下,长途跋涉,不用打,热也热垮了,渴也渴垮了!——我念不及此,惭愧!”
许庚身插口说道:“若在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线,和叛匪决战,长途跋涉的,就变成了叛匪,我军其实是以逸待劳!主客之势,就调了个个儿了!”
曹毓瑛diǎn头说道:“星叔说的没错,如果能够在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线,一举歼灭叛匪主力,九月秋凉之后,西征大军士腾马饱,以泰山压dǐng之势,南下南疆,库尔勒、和田、喀什噶尔等地,虽然方域辽阔,却也就是势如破竹了!”
顿了一顿,“王爷‘欲快先慢’的这个‘慢’字,慢的好!既指我军之进攻,张弛有度,也指骄慢了叛匪之心!我军放出风去,说,玛纳斯之役后,粮饷不继,子药匮乏,士卒疲惫,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达坂城扼南北要冲,倚天山之险,易守难攻,急切难下,只能待秋凉之后,再做打算了。”
“叛匪不虞有他,从容布置,尽集精锐于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线,领兵的将领,有阿古柏的亲信大将玉努斯江;有他的‘大通哈’——就是宰相,叫做爱伊得尔呼里的;还有他的次子海古拉;当然,还有白彦虎。兵力总计三万三千余人——阿古柏算是把他的老本儿都拿出了!”
“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三地,托克逊的城池,最为坚固,但是,最重要的,却是达坂城,达坂城一失,托克逊、吐鲁番即无险可据,迟早为我军攻陷,这个情形,叛匪也是很清楚的,因此,最精锐的兵力,都放在了达坂城,由爱伊得尔呼里亲统,自信固若金汤,朝廷大军就算插上翅膀,也是飞不过去的,结果——”
曹毓瑛讥嘲的笑了一笑,说道:“达坂城大捷的详情,我就不啰嗦了,总之,几无一贼逸出,那个爱伊得尔呼里,伪‘洪福汗国’的宰相,也被生擒了!”
一众亲贵,欣然色喜,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赞叹之声。
“达坂城既下,托克逊、吐鲁番,就是我军的囊中之物,叛匪受此重创,元气大伤,秋凉之后,我军南下,必成破竹之势,博公所言,‘新疆的事情,大局已定了’,就是这个意思了!”
一众亲贵,连连赞叹,纷纷diǎn头。
曹毓瑛看了关卓凡一眼,说道:“达坂城之役,王爷坐镇中枢,万里之外,有如亲见,擘画指挥,效验如神,博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谓,是一diǎn儿也不夸张的,甚至,这个‘千里’,该改成‘万里’才好。”
关卓凡连连摆手:“琢如,连你也这么说——我的脸,是真的红了!”
曹毓瑛的话,吹捧固然是吹捧,却不能说是阿谀,因为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一众亲贵,不论远支近支,都不能不服气,有人看关卓凡的眼光,满是崇敬,较之粉丝看偶像,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军机处的气氛,和之前的尴尬沉重,大大不一样了。
“至于左季高进疆还是不进疆——”曹毓瑛说道,“西征大军入疆之前,王爷和左季高便有共识,粮秣不乏,子药不匮,转运不绝,实为胜负之第一要务,其紧要之处,犹在临敌设变、亲冒弹矢之上,左季高这位‘督办陕甘新军务钦差大臣’,应该留在后方,全盘统筹粮运军需,前方的作战,委托给‘总理各营营务’的展克庵就好。”
顿了顿,“此前,不进疆,是为了这个;现在,进疆,也是为了这个!因为,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既克,接下来进军南疆,我军的后方,就不是甘肃了,而是北疆了!所以,左季高的钦差大臣行辕,就要移到乌鲁木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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