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密奏(1 / 2)

乱清 青玉狮子 3567 字 2个月前

丽贵太妃辞了婉妃,离开景仁宫,刚刚出了咸和左门,到了东一长街,便听到长街的北端,传来“起——起——”的吆喝声。

丽贵太妃心中一跳:这是太监“喝道”的声音——必是母后皇太后的銮驾,从钟粹宫出来了!

她向右扭过头去,果然,大成左门之前,聚集着一堆内廷执事,母后皇太后的软轿,正正从大成左门冒出头来。

大成左门,是钟粹宫、承乾宫之间的过道的西门,开向东一长街。

丽贵太妃一时之间,颇有些手足无措:不成想,这么撞上了母后皇太后?

母后皇太后銮驾经过,自己自然要在路边“避候”,钟粹宫方才还在说呢,“眼下心神不宁,同贵太妃和公主见了面,彼此伤心,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言犹在耳,彼此就打说了照面,岂非……好生尴尬?

想来,母后皇太后也不好装着看不见自己,自己呢,也不好不上前替母后皇太后行礼——毕竟,自己不是寻常妃嫔,更不是什么太监、宫女。

怎么办?赶快退回咸和左门?待母后皇太后的銮驾过去了,再出来?

那样……就太着痕迹了!叫人看见了,不晓得会生出什么谣言来?再者说了,那么做,也是十分“失礼”、甚至是“不敬”的举动。

丽贵太妃素乏捷才,正在着急,却见母后皇太后的銮驾,出大成左门之后,不向左拐,而向右去,迤逦北行,很快就出了长康左门。

景仁宫在钟粹宫之南。这一下,彼此就“南辕北辙”了。

丽贵太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奇怪起来:长康左门是东一长街的北门,出长康左门,就是琼苑东门,入琼苑东门。就是御花园——这个时候,母后皇太后跑到御花园……做什么啊?

转念一想,不由哑然失笑:我太笨了!什么御花园?母后皇太后是去养心殿!自己才搬离紫禁城多久?就糊涂了!

钟粹宫在紫禁城的东路,养心殿在紫禁城的西路,中间隔着中路的乾≯≧dǐng≯≧diǎn≯≧小≯≧说,.☆.▲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等“后三宫”。“后三宫”规制庄严,不是普通过道,即以母后皇太后之尊,如无特别必要,也不会随意穿行。因此。从钟粹宫到养心殿,一般是兜个小圈子,穿行“后三宫”之北的御花园,琼苑东门进,琼苑西门出,入长康右门,就进了西一长街,一路南行。就是养心殿了。

丽贵太妃随即想到,目下已近午时。军机“叫起”迄今,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养心殿又有“叫起”,这一“起”,必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应该是有……突发的、十分紧要的事情了。

她的心。不禁莫名奇妙的提了起来。

呆了片刻,忽然醒起,在钟粹门前分手的时候,女儿和自己约定,在太极殿外替皇帝弟弟“叩灵”之后。就回到永和宫等自己。永和宫,呃,也是东六宫啊,就在景仁宫东北斜对过,去永和宫,不该西出咸和左门、走东一长街的,自己……走反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丽贵太妃微微苦笑,真真是应了前边儿的那句话——自己离开这个紫禁城,才过了多久?就如此糊涂了?

自失的笑了笑,转回身,进了咸和左门,向着通道东端的景曜门,缓缓走去。

丽贵太妃没有猜错,母后皇太后确实是去养心殿,这一“起”,也确实不是事先安排好的,确实出了“突发的、十分紧要的事情”。

“请起”的,是关卓凡。

不过,这个时候,慈安还不晓得,关卓凡找她什么事儿。

还是在西暖阁觐见。

一开始,关卓凡就说“有密奏的事”,慈安会意,即命清空整个前殿,在关卓凡进一步的暗示下,慈安谕示,“连院子里也不许站人”。

一切安排妥当,关卓凡说道:“启禀母后皇太后,内阁、南书房、弘德殿,拟了大行皇帝的庙号和尊谥,庙号为‘穆、哲、素’三字择其一,尊谥为‘平、顺、毅’三字择其一,军机以为,大致不错,恭请圣裁。”

说罢,从靴叶子中掏出一张纸来,走上一步,微微躬身,双手递了上去。

慈安怔了一怔,略感意外。

不是对拟了大行皇帝的庙号、谥号出来感到意外,而是……讨论庙号、谥号,是光明正大的事儿,没有必要“密奏”啊?

不过,她也晓得,大行皇帝的庙号、谥号,是一件dǐng大dǐng大的事情,讲究甚多,难道,其中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

接过那张纸来,看清楚是哪几个字了,慈安为难的笑了一笑,说道:“看着都是好的,不过,这里面的道道,我哪里懂啊?你做主就好了。”

方才在军机处,内阁派人送来内阁、南书房、弘德殿“公议”的大行皇帝的庙号、谥号的方案,关卓凡一眼看去,心中便涌起了异常奇妙的感觉:

较之原时空,小皇帝提前“大行”了好几年,另外,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内阁、南书房、弘德殿,也不全是原时空的那班人,但是,“穆”字还是进入了庙号的候选,“毅”字还是进入了谥号的候选——历史,真正是奇妙!

就是说,对小皇帝的“盖棺定论”,以及“盖棺定论”的方式、思路,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

历史……确实令人敬畏。

说句实在话,庙号、谥号这个东西,除了极少数真正德行昭彰的皇帝外,大约只有王朝末代皇帝的庙号、谥号,是真正公允、客观的——因为王朝末代皇帝的庙号、谥号,大多由取而代之的王朝替他议拟,无需任何顾忌。

除此之外,各朝各代,皇帝的庙号、谥号。都不免“美溢”。如果新皇帝是大行皇帝的儿子,自不必说,怎么也不能自个儿说自个儿老爸的坏话;就算“小宗入继大宗”,为保证自己的皇位的合法性,一般说来,总得替上一任的皇帝大大吹嘘一番。

不过。即便是“美溢”,庙号、谥号,也并非一味的歌功颂德,有时候,也会直述皇帝生平事,譬如前汉的“哀帝”,后汉的“殇帝”;更多的时候,虽然不免“美溢”,但依然会变着法儿。婉转“讽喻”,若有若无的体现着舆情、时论以及儒家道德评价体系的力量。

原时空,同治皇帝庙号“穆宗”,谥“毅”,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略略跑题,言归正传。

“庙、谥一道,”关卓凡说道,“臣其实亦不算在行。既然三个字都是合适的,母后皇太后瞅着哪个顺眼。就用哪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