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你是爱新觉罗家最好的朋友(1 / 2)

乱清 青玉狮子 3256 字 2个月前

举国上下、中外瞩目的“王大臣会议”,终于要召开了。

是日,军机“叫起”之后,一众亲贵重臣,假座内阁大堂,准备与会。

之所以说“假座”,是因为,偌大一个紫禁城,找不到一间正经的“近现代意义上”的大型会议室,所有轩敞的殿廷,都是君臣奏对的格局——一大堆臣子,总不能在乾清宫明殿的“正大光明”牌匾下开会吧!

上一次,亲贵重臣“议立嗣皇帝”,“假座”的是军机处。事实上,军机处的地方并不大,平日里,在军机处内会议的,除了军机大臣自己,若有外人,不过再多出二、三人而已,其面积、设施,都不适合召开大型会议。

不过,彼时,大伙儿刚从太极殿“辟踊”出来,附近是找不到比军机处更适合的会议场地了;时已近晚,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寻找、准备更合适的“大型会议室”了。

结果,“议立嗣皇帝”一会,真正开的“气闷无比”——不是形饰之辞,不仅仅指会议的凝重氛围。

彼时,天时虽热,但为保密关防,门窗不能不紧闭;屋内逼仄,与会人数众多,空气混浊,若不是恭王福晋“闯宫”打岔,大伙儿连风带雨的透了口大气,开到后来,有人因为缺氧出diǎn儿什么状况,都不稀奇。

“王大臣会议”的与会人数,又远远多过了“议立嗣皇帝”一会,军机处是无论如何塞不下了。这种国家最高层级的会议,又不能像“铁路大辩论”那样,搬到宫外面去。找来找去,最后决定,“假座”内阁大堂。

“内阁大堂”,听起来颇为气魄,其实不过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僻处紫禁城东南一隅,第一次到内阁大堂的人,很难想象的到,这个小小的院子,居然就是有明一朝以及本朝前期的国家政治中枢。

不过,再怎么说,内阁大堂也比军机处轩敞的多,勉强可以塞的下“王大臣会议”的与会者。另外,因为内阁大堂是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保密、关防都很方便,院门一关,即便窗户打开,通风透气△⑨dǐng△⑨diǎn△⑨小△⑨说,.≤.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亦无泄密之虞。

如此一来,与会者就舒服多了。

内阁大堂的东、西厢房各三间,东厢房为汉票签房,由北至南的三间,依次为中书缮写真签处、侍读拟写草签处、收贮本章档案处;西厢房则为蒙古堂。这些地方,都提前打了招呼,是日上午,不必入直。

参加“王大臣会议”的,除了大行皇帝龙驭上宾那天,参与“议立嗣皇帝”的近支亲贵、远支亲王、军机大臣之外,在京的大学士和各部正堂、左都御史等一品大员,亦“奉旨”与会。

这其中,包括了“署理外务部尚书”钱鼎铭。

载治、载漪,这两位已被排除在嗣皇帝候选人之外的“近支亲贵”,亦在其列。“嗣皇帝”虽然已经没有你们的份儿了,但是,做“人肉布景板”的权利和义务,两位贝勒爷还是有滴。

除此之外,就是奉“特旨”与会的宝廷和吴可读了。

今天与会的亲贵重臣,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同吴可读谋面。因为“吴大嫖”名声在外,大伙儿都在想,不晓得吴柳堂是一个如何风流倜傥的人物?见了面,才发现这是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子,彼此招呼的时候,话也极少,不吭不哈的,同想象中那个诗酒放诞的形象,相差太远了,不由都暗自嘀咕。

宝廷则刚刚好相反。

现在正值“国丧”,大伙儿都在“服丧”,没有朝珠、补褂、dǐng戴——大员们没有红dǐng子,王公没有宝石dǐng,一眼看去,惨白一片,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形容不佳如醇王者,就既显不出“神气”,也看不见“贵气”了,那个模样,同市井阛阓走卒贩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宝廷却是年纪既轻,形容又好,长身颀立,神采飞扬,一身缟素,非但没有压下他的风采,反而衬的他玉树临风,在一堆心事重重、脸色晦暗的人中,愈发显得矫矫不群,的的确确,是一副“林下名士”的派头。

好了,人到齐了,正式开议。

第一个说话的,不是关卓凡,是文祥:

“各位手上,有四份折子的抄件,一份是醇郡王的,另外三分,分别是宝竹坡、鲍雨亭、吴柳堂的,钦奉懿旨,这四份折子,一并在今儿的会议上讨论,各位有什么伟言傥论,就请直抒吧。”

文祥面无表情,声音也干巴巴的,没有一丝儿感情色彩。

“王大臣会议”,原已派了关卓凡主持其事,不过,昨儿个,懿旨传了下来,“加派协办大学士、军机处行走、外务部会办大臣、工部尚书文祥,协同轩亲王,主持王大臣会议。”

文祥大出意外,对关卓凡说,自己的身份,实在不适合主持“王大臣会议”。但关卓凡说,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上头”的意思,博川,你就勉为其难吧。

文祥心知,这一定是关卓凡的意思,何以如此,原因大约也猜得出来。既然在他这儿讲不通,就只好递牌子请见,向母后皇太后面辞。

母后皇太后是这么说的:“文祥,你是文宗皇帝的老人儿,是真正的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我就和你掏掏心窝子,说几句……梯己话吧。”

“文宗皇帝的老人儿”也罢了,“真正的自己人”的说法,从未出诸“上头”的口中,“掏掏心窝子”、“梯己话”神马的,就更加不必说了,文祥受宠若惊,赶忙磕下头去:“臣惶恐!母后皇太后褒奖信任,臣感激涕零!”

慈安叹了口气,说道:“嗣皇帝这个事儿,争来争去的,说到底,是爱新觉罗家自个儿闹家务——既然是闹家务,又哪有什么谁对谁错可言?这个话,不能够对外边儿的人说,可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不能够对外边儿的人说”,却对你说了,这是因为,你是“真正的自己人”——文祥明白母后皇太后的言下之意,但他不敢置一辞,只能再次磕头。

母后皇太后并不需要他明确赞同“闹家务”一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既然无所谓谁对谁错,那么,这个会议的主持,大约就是个调解、说和的意思——既然是调解、说和,自然就不能由……‘家里的人’来做,不然,嗯,既在局中,各有立场,何以服众?”

母后皇太后这番话,一个“既然”接着一个“既然”,丝丝入扣,顺理成章,极有道理的样子,文祥心中暗道:这番话,背后必定有高人指diǎn啊——什么“既在局中,各有立场,何以服众”,也不是母后皇太后平日里说话的口气啊。

他随即又想:轩亲王呢,难道不算“家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