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所及,不由自主,浑身一颤。
紧接着,鼻酸眼热,视线便模糊了。
青铜“水法”之前,两架西洋马车并列,一身戎装的关卓凡,站在车旁,长身颀立。
这个……冤家!
慈禧的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词儿,就是“冤家”二字。
最近几个月,她努力振作,摆脱“产前忧郁症”的威胁,但没有人晓得——包括楠本稻在内,表面上恢复如常的圣母皇太后,其实几乎天天都在对这个“冤家”的怨怼中度过,有时候,慈禧想起关卓凡,简直有衔之次骨的感觉,真是恨不得“杀千刀”了!
可是,连慈禧自己也没有想到,一见到这个“冤家”的人,心头狂潮骤起,几乎就将之前对他的种种咬牙切齿,冲的七零八落,差一diǎn儿,就“拿捏不住”了!
不过,她毕竟是慈禧,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圣母皇太后。
她极迅速的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警告自己:镇定!
头脑一清醒,一个疑问便出来了:关卓凡自然是骑马的,那,怎么会有两架车子?不是说,关卓凡和七福晋先过来,“东边儿”后过来吗?难道……
再一细看,第一架车子的车门,已经打开了,关卓凡的注意力,却是在第二架车子上头——就是说,第一架车子里的人,已经下车了,可视线所及,却并不见婉贞或者“东边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旁边的玉儿,轻轻的惊呼了一声。
慈禧看了玉儿一眼,玉儿颤声说道:“主子,你看,王爷的胳膊……”
之前,因为心情激荡,以及视线角度的关系,慈禧并未发现关卓凡的异样,经玉儿这么一嚷嚷,她定睛细看——
关卓凡的左胳膊,是吊在脖子上的。
慈禧的脑子里,“轰”的一下,身子也跟着晃了一晃。
“主子,主子!”
玉儿赶忙扶住了慈禧。
慈禧摆摆手,意示自己不要紧,并要玉儿撒开手。
然而,她的脑海中,“嗡嗡”声不绝。
他受伤了!
怎么回事?!
是……走路踩空,跌了一跤?还是……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抑或是……
这个时候,慈禧无论如何,还不敢想象,关卓凡的伤,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而是为旁人所加。
怪不得有两架车子……
就是说,他不是骑马过来的,而是坐了车子过来的……他戎马多年,现在,马都骑不得了,即是说,伤的很重了!
老天!
慈禧微微一阵昏眩。
这十个月里,北京那边儿,真的是发生过什么“天大的事儿”了!
她再一次深深的吸了口气,再一次警告自己:镇定!
那么说,另外一架车子里,就应该是婉贞了……
果然,脚踏放好,车门打开,七福晋的头露了出来。一个婢女早已在一旁侍候着了,伸出手,将她扶了下来。
七福晋的表情,混杂着惊叹、迷茫、惶惑,不过,慈禧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表情上,而在她的服饰上——
婉贞……怎么从头到脚,一身净素呢?
这——
不对,不对……这不是“净素”,这是……“缟素”!
老天,婉贞是在……服孝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