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结论是:刘宝第未必就一定是关卓凡的内应,但是,关卓凡却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那种人!
不然,那个吴可读,明明是老七自己找来的,怎么到了“王大臣会议”上,倒和关卓凡一边儿,对的严丝合缝?摆明了就是一副“小骂大帮忙”的样子嘛!如果,刘宝第确实是关卓凡的奸细,这个吴可读,又是刘宝第经的手,那就什么都说的通了!
嘿嘿,有些事情,聪明的御姐,分析的还真是不离十——至少,吴可读确实是刘宝第“经的手”。
还有神机营“出旗”,也透着古怪。
敕令神机营汇集王府井大校场,定规的日期,距上谕明发,不过短短三、四天吧?神机营的大规模出逃,是在定规汇集王府井大校场前一天的下午和晚上,短短两、三天之内,将一大串的谣言传遍整个北京城,奕譞手下的人,有这个本事?
老七手下的人,若真有这个本事,他这个首脑,何至于一头栽进了宗人府的“空房”,连最微小的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何况,当时的奕譞,已经关进了宗人府,他手下的人,不说树倒猢狲散,也是群龙无首,还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来?
就凭那个刘宝第?
还有,看看传出来的那些谣言,什么“十一抽杀律”,什么“俄罗斯轮盘赌”……这些花样,不是精通洋务的人,怎么会玩儿的出来?
总之,可疑。
不过——
唉!
就算可疑,又如何呢?
就算这一切,真的都是他在幕后操纵,又如何呢?
自己只能白疑心,不可能拿到任何确凿的证据。
还有,若这一切,真的都是他在幕后操纵,也只能说明:
第一,他处心积虑,志在必得,任何阻碍他达到自己目的的障碍,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甚至,不择手段。
“水晶亭子”里温暖如春,慈禧却微微的打了个寒颤。
第二,他的能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几有一种……笼罩一切的感觉!
略一思之,就觉得……无力与抗了。
慈禧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天大地大,世上男人,千千万万,我偏偏委身了这样一个男人……我的眼光,是太好了呢,还是太不好了呢?
她不禁苦笑起来。
那一大皮箱子的“劝进”折子浮现在脑海中——
慈禧深深的吸了口气——
中枢在他掌握之中,军队在他掌握之中,“东边儿”在他掌握之中,宗室服服帖帖,地方督抚中的有力者,也都一边儿倒的支持他——
还有,我也要靠他洗刷“杨梅”的污名……
我确实是……无力与抗了。
太和殿上的那张宝座,丽妞儿坐定了,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经已无法更改,我如果去挑战这个既成的事实,一定头破血流,甚至……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必须在承认丽妞儿继统承嗣的前提下,确定进止。
唉——
不过,我的手里,并不是没有牌。
我有两张最重要的牌——
第一,小官儿。
他确实足够狠心,但是,他的狠心,不是那种置自己的亲生儿子于不顾的狠心,这一diǎn,我不会看走眼。
第二,那枚印章——“同道堂”。
现在是“两宫垂帘”,虽然,我在天津为文宗“静修祈福”,但依旧是“两宫垂帘”。嗣皇帝之立,一定要用两宫皇太后的名义,嗣皇帝践祚的诏书上,如果只有母后皇太后的“御赏”,没有圣母皇太后的“同道堂”,是绝对不可以想象的。
我不相信他会硬来蛮干,他是关卓凡,不是董卓,他如果真的是董卓,他就不可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
说一千,道一万,我的牌,其实就是他本人,就是……关卓凡。
慈禧站起身来,推开了玻璃门。
玉儿和李莲英两个,赶紧迎了上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慈禧没有搭理他们两个,抬起头来。
玉魄当空,云海尘清,山河影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