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凡略有些尴尬,不过,这是旺察氏以母亲的身份教训儿子,做为“轩三叔”,并不好干涉的,只好由得她了。
“你说‘罪不及妻孥’,”关卓凡说道,“这句话却是说对了,这确实是朝廷的宗旨,我本人,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顿了顿,“嗯,征善、承善进宗学读书,并不是什么军国大事,我看,就不必另行请旨了,我叫人跟宗学那边儿打个招呼,过了年,他们小哥儿俩,就进去读书吧!”
旺察氏喜出望外!
她豁出脸面,闹得一天星斗,说到底,并不是为了“恩俸”的资格,而是为了两个孩子的进学读书。
自己请不起先生,才想到要进宗学——宗学不但不收学费,还有免费的茶水、饭食;宗学不纳,只好倒回来自己请先生——如此,就不得不来顾问委员会争这个“恩俸”的资格,拿这笔“恩俸”去请先生。
她再一次跪倒在地,眼中已是流下泪来,“王爷的恩典,真正是天高地厚!我给王爷磕头了!”
说着,磕下头去。
征善、承善两个,不待她嘱咐,也跟着磕下头去。
“这个礼过了!”关卓凡伸出手,虚扶了一扶,“再说,这不是我的恩典,是朝廷的恩典!”
顿了顿,“你不要再行这样的大礼了,这里没有女子,我和郭大人,都不好——承善,你和哥哥,赶紧把额娘搀起来!”
承善一愣,抬起头,怯怯的看了看上头的“轩三叔”,又偷偷的看了看身旁的母亲,手伸到半途,止住了——他不晓得,该不该照“轩三叔”的吩咐,将母亲搀了起来?
征善却醒目的多,答了声“是!”站起身来,走到旺察氏身旁,轻声说道:“小妈,请起来吧!”然后,向弟弟微微颔首示意。
承善会意了,赶紧爬了起来,来搀母亲。
旺察氏低声说道:“谢王爷!”
然后,搭着两个孩子的手,站起身来。
轩亲王点了点头,对母慈子孝的场面表示满意,正要说话,旺察氏说道:“明儿个,我和征善额娘,带上他们小哥儿俩,到府上给明太太磕头去!”
轩亲王虽然已经娶了两位正福晋,不过,这两位正福晋的身份,一个比一个特殊,再者说了,王爷和福晋平素也不住在一起,因此,外界通常视白氏、明氏两位嫂子,为朝阳北小街轩亲王府的女主人。目下,镇国夫人远在美利坚“陪读”,轩亲王府的女主人,自然就是明太太了。
不过,旺察氏这么说,又未免聪明的过头了。
顾问委员会是国家最重要的机构之一,银碗胡同的衙署,是谈国事、公事的地方,说出来的话,应该正大堂皇,不应涉及私意——轩亲王方才其实已经提点过了,“这不是我的恩典,是朝廷的恩典”。
何况,上头不是只有轩亲王一人,还有一位顾委会的郭主委哩?